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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领了命,陪着祁云在庄子里逛了一圈,边走边细细地讲解。原来这庄子正是在沙漠边缘,名曰扶摇庄,取此处风沙高寒的意思。扶摇庄是谢清迟的别庄,建成也有六七年了。谢清迟不是一直在此,但每年总会来住上几个月,尤其是冬末春初的时候。今年谢清迟来得更早一些,中间又离开了一段时日,恰在他再来扶摇庄的路途中,就捡到了奄奄一息的祁云。有如此气派的别庄,谢清迟想必不止是个汉人大夫了。可问到谢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竹烟儿也没个答案,只知道先生时常在中原一带活动。祁云有心要问更多,竹烟儿就不说了。她一扭身,踩着轻快的步子带着他向前庭走去。一路行来,竹烟儿脚踝上的铃铛便脆生生地响了一路,遇到的婢女小厮们的铃铛藏在衣襟里,也是叮铛响动。不仅如此,连屋檐树木上都绑着制式不一的的铃铛。祁云在屋中养伤时只是偶尔听见,行至庭院这一路见得全貌,觉得分外新奇。他问竹烟儿:“谢先生不嫌这铃声嘈杂吗?”不知怎地,祁云总认为谢先生是个顶顶讲究的人,哪怕在他只当他是个汉人大夫时也是如此。竹烟儿嫣然一笑:“先生就喜欢这个哩。”她忽然拍起手来,脚下腾挪,跳了一段说不出是舞蹈还是轻功的步法。上有木叶摇落,竹烟儿翠色衣裙如蝶翼纷飞其间,端地是一幅美景,而铃铛声合着击掌声奏成音律,竟也十分好听。祁云瞧了半晌也没看出这套步法的路数,刚想发问,竹烟儿却先换了话题。她仰起脸看祁云,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真奇怪。你没有铃铛,也要住在庄子里。没有铃铛就不是仆人——那你是主人吗?”祁云慢慢地蹙起眉。他当然不是主人。也许他该算作客人。谢清迟才是这庄子唯一的主人。祁云让竹烟儿带他去寻谢清迟。谢清迟住的院子与祁云养病的厢房相邻,院子里只栽着孤零零一株梨树,与前庭的繁茂花草相较,显得萧条冷清。院子门口有两个护院模样的高大男子立候着,想来是护卫谢清迟的。祁云在院门口略停了一步,竹烟儿却拉着他的手径直走过去,并不等待护卫通告。祁云武功尚未尽复,竹烟儿的步法也是不凡,一拽之下便将祁云拉进了院门。祁云踉跄了一步才站直,目光投向院内石几旁的男人。谢清迟仍穿着一身深青衣衫,宽幅袖口层层叠叠地堆在皓白的手腕上,愈发衬得他身姿纤瘦。防着邪风入体,祁云所住的厢房户牖皆闭,并不明亮,他便没有注意过,现在瞧来,这替他诊脉的谢先生,自己似也有几分病态。谢清迟瞧见祁云,有些意外的样子,含笑招呼道:“祁少侠。”谢清迟为他诊脉时往往来去匆匆,祁云戒心未去,也不曾表露身份,只装作是个普通路人,借母亲姓氏,自报其名为柳云。现如今这样的称呼,显然谢清迟是早就知晓了祁云的身份,而且不介意向祁云表明这一点。再听到这样的称呼已是恍若隔世,祁云闻言便愣在原地,一时间所有仇恨涌上胸口,只觉得寒风凛冽,灌入衣襟袖口,霎时间连心肺都凉了。他咬紧牙,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谢清迟愕然道:“你这是做什么?”祁云硬邦邦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着,便要给谢清迟磕头。在以往的祁云,向来只有他施恩于人,没有承人恩情的说法。人说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