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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光绪打发了所有下人,叫兰琴温了一壶酒,放在案子上。“小兰子,你会喝酒吧。”兰琴一怔,哪敢上前。“你怕什么。朕都不怕。”字面是嗔怪,语气却是暖的。兰琴便坐了下首。给光绪斟满酒杯。“小兰子,你知道朕这变法为何不成么?”“爷,恕奴才妄言,几个月来万岁爷的旨意都是开民智、强民生的富国救国之法,普天下有志之士无不酌酒相庆,哪儿来的变法不成之说?”光绪笑了,举起杯盏一饮而尽。“接连数日,一日下达变法诏书几道甚至十几道。”他把酒杯倒过来,“普天之下,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朕,是个急功近利的疯子……你也这么觉得吧。”兰琴摇摇头,将他递过来的酒杯再次斟满。“如果可以……”光绪低下头,眼里似有万般委屈,却一闪而过,“如果可以的话,朕多希望可以慢些,再慢些……可是从一开始,朕就知道这些所谓的新法有朝一日都会变成笑谈。朕没有别的办法,小兰子,朕只能,也必须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昭告天下,大清其实可以走多远……因为朕知道,朕再没有机会了啊。朕,没有时间了。”原来自己所未看破的种种,他早已参透。兰琴心如刀绞,强忍着难过,打趣道,“万岁爷在说些什么,奴才才疏学浅的,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呢。”“若你真的不明白,或许一切……不,一切还是会一样。”“可爷虽败犹荣!”兰琴不知怎的冲口而出。“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朕会败吧。”光绪抬起头直视兰琴的双眼。兰琴端酒壶的手在半空停住了。“小兰子,伊藤博文提前陛见的日期,在真正传达到外务部之前,朕只对你一人吩咐过。对吗。”光绪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同样微笑着。少顷,兰琴脸上露出解脱的笑来。郑重地,下马蹄袖在光绪面前跪了。“奴才罪该万死。”光绪追问道:“从最一开始,是吗?”“从最一开始。”兰琴以为他会震怒,良久,却只听他悠悠道:“十年了……”肝肠寸断。“爷……奴才自知多说无益。但求一死。”光绪苦笑,“兰总管你说笑了。朕自身难保,何来赐死权力……”兰琴尽力让自己的泪不涌出来。十年梦醒,今后再无瓜葛。他的苦,从此就是他自己的苦。他的难,从此就是他自己的难。从今往后,他的一切将与自己无干。可这份孽债般的主仆之谊,岂能说断就断?“爷……奴才的罪是天定的,奴才逃不掉……只是——”咬牙生生吞下热泪,忽觉有许多话想说,却哪里说得出口?“快入秋了,您左手的老伤,记得用药热敷……”长呼了一口气,光绪似乎是在逼迫自己强压下一切,用他颤抖的左手将案上兰琴的酒杯斟满,躬下身,递到他面前。兰琴满脸都是泪,同样颤抖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光绪凑到他耳边,以近乎耳语的方式道,“……朕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他仍是带着笑的,“滚吧。”天快亮的时候。紫禁城静谧的很。慈禧叫了大起儿,端坐于养心殿正中。天还黑着,几乎没有人能看得清她阴郁的面容。庆王、端王、军机大臣和其他二品以上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