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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做好了喻殊会说她有自知之明的准备。可他没有。他仔细想了想,“迄今为止,我后悔的事,只有一件。”他有生以来唯一一件感到后悔挫败的事情,唯一一件拼尽全部努力都无法追回的事情,知晓的人很少。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晏迟与千瑟知道。当年他父亲死于刀剑之下,手下的人乌压压跪倒了一片,对他说,你不能出去,你千万千万不能出去。他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审时度势,没有妄想着以尚还弱小的臂膀去支撑住尽数倾塌的城墙,更不能以尚未丰满的羽翼遮挡住王朝更迭的凄风苦雨。晏迟说,我知道你不是色迷心窍的人,只是真的没有必要因为一件曾经没有完成的事情,将这份特殊的关照给九阙。但晏迟这句话说的不对,因为这个原因得了他特殊关照的人,不是九阙,而是顾笑之。他没做到的事情,顾笑之做到了。一个自身难保的小丫头,居然有勇气不顾一切地冲出来要为父报仇。不是不识利弊,不是自不量力,不是以卵击石。是他想看见的,许多年前能够这样做的某个自己。喻殊第一次见到顾笑之的时候,确实在她身上看见了九阙的影子。是在绥州的万里风沙之上,沉腕拨镫、眼神明亮的那个九阙。这时候的九阙已经习惯于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在面具之下,只知道与他说些虚情假意的话,最初打动他的那些特质,渐渐地都看不见了。而顾笑之没有改变。她身上也背负着血海深仇,但她眼底的火光从未熄灭过。在黑暗中,她也可以自己走出一条光明的路来。九阙不一样。她没办法自己将那条路走出来。喻殊起初以为,九阙与顾笑之是同类,后来才发现,原来九阙与他才是同类。他发现得太晚,等到这个姑娘第一次在他身下辗转承欢,他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泛红的眼眶,终于觉得覆水难收。那一天是他父亲的忌日,九阙误打误撞来这间屋子找他,见他破天荒地在喝酒,非要拽着他拼酒。他们喝了许多,喻殊自控力极强,没有喝醉,但九阙醉得不轻。她倚在他怀里,颠三倒四地说:“西羌那鬼地方,特别讨厌。”“我好想我娘。”“我第一次见你,你骑着一匹马,威风凛凛的。”“那匹马的毛色很好看,我当时就想摸一摸,胆子小,没敢。”她絮絮叨叨地不停说话,从没有这么啰嗦过,整个人都冒着傻气。喻殊一言不发地听她说,九阙得不到回应,委屈得不行。“喻殊,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她八爪鱼一般攀在他身上,喻殊拿她没办法,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不喜欢你。”九阙舒展开眉眼笑起来,在他的脸上亲来亲去。她含糊地说:“我也喜欢。”“见到的第一面呀,就喜欢。”之后的发展彻底脱了线,又好像是顺理成章的。这个时候,他们内心的防线最脆弱,最想相互取暖,最易越界。喻殊按着九阙的腰进入时,九阙咬着牙没出声,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坏毛病。也许是在西羌,也许是更早之前。是他不能参与的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喻殊看见九阙正坐在床沿,看着自己身上欢爱的红痕发呆。她听见动静,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