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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师傅抽走手中的木剑,温顺地让师傅察看伤口。长长的木剑静静地躺在地上,剑身光洁。那是青华新近给他做的木剑,是请来越风山上最老古树的一根树根做的。青华瞧一眼木剑,心酸泛上心头:小孩儿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却没舍得师傅送的木剑掉一根毛刺;小孩儿再胡闹,无非是想换师傅一丝安抚。青华感到眼睛有些酸。师徒俩眼睛都有些红。楼越身量比普通十岁的孩子高半头,心志更长,能赶上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的他懵懵懂懂地依恋着师傅,心里眼里只有师傅,把师傅的一言一行看得比天还重,任性枉为也好,胡搅蛮缠也罢,都只求师傅能亲近一些。他暗暗的隐忧——师傅终究会离开他。他是镇海楼灵,再强大的楼灵也离不开楼体。他的楼体在越风山,他这一生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越风山。越风山镇海楼孕育他的生命,于他而言有如父母;而越风山镇海楼约束他的脚步,于他而言又似牢笼。他懂事以来便知这一辈子他只能守在此处;而他的师傅,是超凡的神仙,迟早会离开。他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越风山不是师傅的归宿。没了师傅的越风山……楼越少年敏感的心不止一次绝望并恐惧。青华解下腰上的配饰,一把小巧的玄铁剑。小剑托在掌中,渐渐变大,有半人高。青华递剑给楼越:“此为镇海剑,是镇海楼楼宗楼镇海传下,此剑我保管多年,如今你已能御剑,此剑交予你,从此以后你掌镇海剑,身为镇海楼灵当尽忠职守,要像你楼宗那样,当顶天立地百姓称颂的镇海灵,不要让为师失望,更不要让为师看不起。”楼越每听一句就点一次头。小少年郑重地收下长剑,黑金长剑,剑身符纂繁复,笔划素简刚劲。小楼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庄重,长剑入手,他整个人忽地一振,楼镇海留在剑里的一缕残识刻印着百年镇海楼传承开封了!楼越静默原地,目光悠远深沉,完全不像一个十岁孩子。他脑海里闪过百多年海景,滔天恶浪,怒海昏天,一人黑袍红绺静立潮头,剑光如炷,目光如星,那目光隔着百年的时光望进小楼越神识里,小楼越不自主跪下,喊了一句“楼宗”。再抬头时,眉间多了一竖红心,其色如血,其泽如胭。那是镇海楼楼印。青华怔在原地,刚才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楼镇海的声音,像衣带抚过,似耳边轻叹,那声音穿过一百多年的岁月穿进青华的神识,青华忽地站起来,往前追出两步:“楼兄?”哪里还有人应他。今夕何夕,今人何人?青华怔怔忡忡地立在原地,心中一阵巨痛——楼兄,你定是紫微罢,当年你为何不肯认我?青华胸口闷痛,一阵气血翻涌,他抚着心口,静了半刻,再回身时,小楼越仍神色肃然地呆跪楼前。传承。这是镇海楼灵脉的传承。即便如青华作为楼越师傅,于楼灵传承面前,亦只能是旁观者。心口一阵绞痛,他原地一跃,到了镇海墓里。镇海墓,是他日日安寝之处。他守了镇海墓一百多年,夜夜痴梦缠身,与其说是守墓,不如说是自我折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