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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拍着板子游历四方,兴致来了就和段歌儿,也自有人跟他身后听着,再赏些铜钱给他。世人说他痴狂说他疯癫,他却也全都不放在心上。有盏酒兴醉有粗食果腹对他来讲已经足以,夏穿絮来冬布衣,谁能奈何快活意。那年春日里,他途经江南之地,路有老汉病重,他便取了身上的铜钱买了几味草药,自己调配后给老汉吃下,老汉半日就痊愈了。蓝采和本想着启程去下一个地方,却不想他的举动被药馆家的幺女看到了,那小姑娘那年不过豆蔻年华,胆子却不小,常人见他穿着样貌即便听他唱曲儿也站在一步之外。可那幺女,竟就紧紧跟着他,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央着他写药方。“你若不将药房写给我,我便不走了。”幺女鼓着嘴,扯住蓝采和的破衣袖。他觉得有趣,就逗弄道:“无物自生成,无事自可圆,你若想求药方,可有什么东西与我交换?”幺女仰着头,看向蓝采和问道:“那你需要什么?”“需要什么?”这个问题蓝采和倒是当真没想过,他做事全凭个心情,金银更是身外之物,还真未有什么特别需要的。蓝采和低头看了看,忽然拍手而道:“你给我做一双鞋子吧。”幺女面露难色,微微低下头:“我……我不会女红。等我学……”“那便定下一年之约,明年今日,以鞋换药方。脚踏美人鞋,夜来不解衣……”蓝采和敲着板子哼着曲儿,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又是一年春,蓝采和再过江南之地,到一酒家吃酒时忽被人拉住。“你去年未与我说你脚长几寸,我怎么做鞋?”蓝采和循声回头,眼前的是去年药馆的幺女,小丫头今年似是长高了些,可性子倒还真是未变,倒似是更泼辣了些。他轻笑出声,那个约,若不是今日见,他早就忘了,难为这丫头还记得。“我也不知自己脚长几寸,约莫顶得上四五个犬掌吧。”“哪有人好端端地将自己与狗比。”幺女与他对坐,掩着嘴笑着说。“人矣犬矣,两目一口,饥来吃饭渴来饮水,有何差。”蓝采和端着酒碗晃着身子说。“你这人,还真有趣。”幺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宛如新月。“不若你就随意做吧,”蓝采和喝了一口酒,“若穿不上我便挂身上。”“鞋子不穿那还有什么用,”幺女嗔啧了下,而后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说道,“对了,我带了纸,你踩在上面,我拿笔拓下来不就好了。”幺女拿出一张宣纸,蓝采和赤足踩在上面。幺女拿过一只毛笔,蘸了点墨勾着蓝采和的脚边画了一圈。狼毫笔毛扫过脚侧时有些刺也有些痒,似是春日的棉絮裹在猫爪上挠着心尖一般。蓝采和微微垂目看着幺女,小丫头耳旁别了一朵看起来是刚摘下不久的半开的山茶花,倒似比枝上的那些更红。“好了。”幺女拿起那张纸,收到了布包内,“明年再见时你可要准备好药方了。”蓝采和目送幺女离开后付了酒钱也离开了。出门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蓝采和赤足踏在地上,晃晃悠悠地哼着:“雨来欲来,洗墨去,来年春花可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