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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又是绝不会将其赶走——当初他用尽手段把他禁在身边,如今他不会做自扇耳光的事。不,不会——就算要他走,也是要他自己走,他柳随风的体面不能再破损。这么盘算着,柳五便表现得日复一日的冷淡,也日复一日的忙碌。这倒不全是作伪:开春以来,长沙和鄂西那边来的电文每日一厚叠,嘱他加紧征兵征粮,好在秋后增援湘闽两地;又云从现在起他的团机动待命,日军下一次只要往南推进一步,他都要率军赶去支援。言之切切,语之栗栗,柳五一张张地冷静地阅览,同时不动声色地接过一个又一个大呼小叫的话线,好似战火已经烧到了对方的座椅下面。换到往日,他一定不会高兴面对这些,他厌恶看到人们在危险面前表现出的惊慌和各种求生的丑陋嘴脸。生或死,都应坦然,就算是作为一个恶人的生或死也一样。而他在那些电报中,那些语速急快的话线中,看不到这种坦然,只看到一群牛马争相着强渡险滩,为了一脚安全而不惜将身边的牛马踢踹。可是如今,这些遥远的种种不堪,给了他抽身繁忙的理由,让他得以将整个整个白日,甚至一些夜晚,都耗在各处营地,耗在大大小小、或长或短的会议里。有时候会议就开在“海棠春”酒楼内,一桌子副官营长,吸着纸烟,吃着滇菜,纱帘子那头三个唱曲的姑娘拨弦哼调。正务几句一过,就有营长向坐得近的姑娘打问调情,马上就有同席的向他使眼色,团座身边还没人,怎么着都该让团座先来。“可是团座能瞧得上这几个?”调情的不大服气,小声反驳。被另一边的孟东来听去,立刻扯开嗓子,“你们都是没脑子的!没脑子啊!”一个大狮子头整个儿扔到口里,冲着对面的康劫生亮了亮牙;他打定主意,只要姓康的这小子今晚胆敢对哪个小娘飞眼,他必定给他报予他的美人秦楼月知道。经他一提醒,大家一拍脑袋,都想起来,他们的团座在北教场正放着个相好的,一个连孟营长都不是对手的相好的。这么一寻思,就又有人调侃起来,“我们当然是有脑子的,正月里那一场龙虎斗,咱们大家可都听说了!”呵呵嘻嘻,一伙酒足饭饱的军官憋着喉咙笑,边笑边去瞅柳五,并不想触怒了他。那头孟东来涨紫了脸,不晓得是被什么给噎到,狮子头呢还是刚才那句话。更加不忿地,看到康劫生笑得露出牙齿,他屁股挪动几下,试着向柳随风告状,“团座,你瞧这干人——”柳五只是端坐一席,慢慢地吸着烟,于淡蓝的烟雾里,看出很远。坐车回到北教场,已是深夜。康劫生陪同他一齐转折过廊子时,他突然问了句:“你还没把秦老板弄上床吗?”康劫生直接愣住,两边的脸不红也红,张口结舌地瞪望着他。见他这反应,柳五哼笑半声,“你比你老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康劫生能说什么呢?他呆呆地盯着柳五耳朵后边的雪白的墙壁,白得好似他的阿秦的手和脸。柳五懒懒地转开步子,“去跟你的美寡妇说,上次让他唱的,我还没有忘记。过两天清明,就让他来补上这段罢——”嘴角一抹异笑,人已走过去,“至于你嘛,如果不太笨的话,可以出演那许仙,将那白娘娘玩弄于鼓掌之上的许官人,呵呵……”康劫生一个激灵,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