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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直接回帐篷,而是跑到水池边,将泡着的布衣拿到龙头下清洗。他一遍遍地打着肥皂,用力地搓着受污的那一处,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确信衣服完全干净了之后,他才小心地把它晾在风口,又对着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到帐篷。帐篷里,他发见自己的铺盖被挪到靠门一侧,就在他白天开枪打出的孔洞下面。周围空了一圈,最近的铺盖离他至少一米多,一句话,他被所有人避让了。他没有在意,甚至有点儿庆幸有这样宽绰的距离来让他安静地构思写给李沉舟的信。是的,写信,默默地在心底里打着甜蜜的草稿,翻来覆去地锻字炼句,他上学的习作课上也不曾过这样用心。前线纸张有限,笔头也有限,家书写长了写多了无处存放,也无处邮寄。迄今为止,邮车只到过营里一次,而各个营的长官有优先使用邮车的特权,邮车主要是为他们带来包裹和邮件,也主要是给他们带走信件。若有空间余下,才是给普通士兵捎带家书的,而就算这也有某种不成文的限制,普通士兵的家信,不可超过某个厚度,也不可超过某个份量。超过了怎办?很简单,一身咸菜色的邮差——挂着团级别的肩章,将邮车开到个水塘边,把教他看不顺眼的普通士兵的信件统统扔到水塘里去,然后上车走人。营里的士兵,以为那饱含了万言的书信已经在飞往家乡的路上;家里的亲人,也以为那日日翘首企盼、见字如晤般的信笺将在某个清晨被投递到门前。孰能料到那一笔一笔深情写就的信笺如今正沉浸在个浅浅的水塘里,寂寞地对着秋雁哦哦飞过的天空。故军中写信是一种奢侈,而能将信顺利邮寄出、抵达亲人的手中又是奢侈中的奢侈。倘若可能,兆秋息真想天天书写日记,事无巨细地将身边发生的一切、他的所思所感、心中的每一瞬间的波动都记录下来,然后寄给李沉舟。他有多少多少话想对李沉舟说,他有多少多少心事想对李沉舟倾诉啊!倘若可能,他要详细记录下他的恐惧、他的哀伤、他那天边不断扩大的乌云般的对前事的担忧,以及那潜藏于胸的蛇的红信子般的对爱情的嫉妒。当着李沉舟的面他没法问出口的话,如今得以落在纸上,那就是——“李大哥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呢?可是李大哥也很喜欢五爷吧?若是只能选一个人陪伴自己的话,李大哥最后还是会选五爷的吧?……”兆秋息望着漏下在帐篷外面的月光,心里这样想。他不愿意叫李沉舟感到为难,可是他那初涉情爱的年轻的心叫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亲耳听到或是亲眼看到李沉舟给他的答案。即使那个答案他好像已经知道,却仍要得到李沉舟的确认,即使确认之后会是毫无疑问的漫长的失却爱情的绞痛。然而他乐意绞痛,绞痛也胜过从来无爱的平静。如果爱情是光,他就是千千万万只笨头笨脑扑投上去的蛾,死伤无碍,只是喜欢那光,那胜过一切长生的黑暗的灼痛身体的光。何况他并不是没有过爱情,也并不是完全被爱情所丢弃;他只是失落于首选,那团光喜爱他,却更加喜爱别的那一只。爱情是万中唯一的,所以他非落败不可;倘若哪一日爱情可以完全随便,阳光照耀整座花园,照花照草照着所有的蜂蝶蜓蛾,也许那样一来,他的爱情便能得以保全?那零星的只分得一缕辉光的爱情,那跟所有花花草草、蜂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