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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傍晚前后被孟营长带队抓来的,闯进一院,瞧着年纪轻的拖了就走,不走就打——念过大学也没用!孟营长对男学生有恶感而无好感,尽管柳五说了大学生可以赦免,他心里不以为然。“怎么?——老子在战场拼命,这些个戴眼镜的弱白脸倒能躲在后方跟女学生吊膀子?!”不止一次当着柳五的面愤愤。柳五就摆出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唉,谁叫政府喜欢他们呢?读过书嘛——知识分子!我也是不理解的。照我的意思,这些男学生都该强制服兵役,女学生呢——”孟营长连忙竖起耳朵听,脖子向前伸,嘴巴半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流涎。柳随风心里笑得有点冷,脸上却再是大方善解不过,“那些女学生,可以送给连长及以上的做姨太太。你们想娶几个娶几个,做军功章一样派发给你们。发完剩下的,就留给普通士兵。沙场浴血,九死一生,退伍了得个老婆,生个娃娃,老有所养,安享天伦,也算是政府对各位保家卫国的感谢与关怀……”孟营长以拳击腿,点头不迭,“这感情好!团座,这感情好!就该这样,就该这样!想着家里等着的女学生,谁还会不拼命不是?——就该这样,就该这样!”坐着回味了一会儿,忽又觉得不妥,“那——团座,这读过书的女学生,肯给人做姨太太吗?要是她觉得委屈,还不是得闹?我看还是让她们做大房安稳些!”很认真地讨要柳五的意见。柳随风就慢条斯理地,“会闹怎么了?人都是你的了,做大房还是做姨太太,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想抬举抬举她,就让她做大房,想收拾收拾她,便让她做姨太太。这跟你以前做马贼治理手下一个道理。总归都是要人服贴——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孟营长摸着下巴,真的聚神思想了。越想越觉得柳五这个类比的高妙,还真是一个道理来着!于是满心欢畅,像是打通了什么见识,又像是马上真有个女学生送上门来请他治理了。再一次,他服气了柳五,认为跟着柳五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柳五跟他一样讨厌男学生,这让他在抓人的时候更加无忌惮,“什么?读过大学?证明拿来!别想随便瞎编个学校的名字来糊弄我!”先扯了男学生的胳膊,揪鸡崽儿似的揪地极为痛快,“人先跟我走!什么时候证明拿来了,什么时候放人!”手下的兵们跟着哄嚣——这些人自己经受了不一般的惨苦,便很乐意见到其他人落到跟他们相似的境地。还是从安乐中落下来,直直地跌落,坠到暗黑的泥里!对着这新近坠落的人,那些已经倒在泥里的,便很难不发笑,桀桀咯咯,半人半枭。尤其是他们还知道,这次征兵的第一批,会很快被拉到鄂西、襄粤——当今血rou最为横飞的地方,一批批人开进去,活着出来的寥寥。绞rou机似的战场,把人的骨rou的绞进去;活人进去,渣骸出来。兆秋息闪让着两边的人的腿脚,拣了个空处坐下。外头扰攘的是士兵们的叱喝和孟营长的怒笑,车子里头却是一厢寂静,乌压压绝无声音。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有意无意地融在昏影里,不用去看,就可感到其间漫布的紧张,以及竭力压抑的丝丝缕缕的绝望。车轮一颠,兆秋息回过神来了。他一下掉过脸,手抓着侧后冷硬的竹篾,于一片微光中,努力地眺望着外面。外面是重重屋脊,屋脊后高散的榕树树冠,还有更后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