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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自不必说,他是易受感染的;秦楼月,总是那么配合大家的情绪;好孩子,应该是最高兴的,里里外外来回跑,额上冒着热,脸上是出了大力的挣红,每次不经意地遇上李沉舟的眼,便给他一个端正的微笑。看来大家都愿意离开,李沉舟这么想。于是帮着一道干活,李沉舟也表现出卖力而愉快的样子。愉快,并加入愉快,用真真假假的愉快将心里月蚀般的影子按下去。每个人都为搬迁做着努力,每个人都认为搬迁是其他人所想要的,比自己更想要、也比自己更需要的,所以李沉舟望着兆秋息,兆秋息望着秦楼月,秦楼月望着兆秋息和柳横波两个。“小宝宝,我们这就去大理啦!”当夜临睡前,李沉舟抱着他的好孩子,轻轻地送着气,“明天最后一天,后头一早,天不亮咱们就走……”“嗯,”好孩子答应着,听不出是不是在欢喜。只是迷迷糊糊间,李沉舟还是感觉到了,左边脸颊上,一个柔软而长驻的吻,春天般的吻呵……兆秋息是高兴,且愈是高兴,愈是显得温柔。两颊花花地闪着笑靥,眼睛里流淌着融融的梦的微痕。他在熄灯之后的黑暗中还努力地瞧着李沉舟脸的轮廓,久久地凝视,像是看着一个美好的谜,带着孩子气的不置信的困惑。到了第二日也还是如此。大家在院里做着最后的盘点,不断有东西加到车厢里,又不断有东西从车厢拿下去。经常是秦楼月跟柳横波在那边争论,小妮子捧着一手小玩意儿,撅嘴嘤嘤地哀怨,围着马车转圈,为手里心爱的小玩意儿的被弃而做出悼别。兆秋息扫马棚子,扫院子,扫自己的东屋和屈寒山过世前住的北屋,将不带走的东西也打理得整整齐齐。他饱含情感地一一看过这些伴随了一年多时光的什物,像是已经在回忆里想念它们一般。李沉舟在院里叫他,他走出去,看见大青驴和小驹子并排站在马车前,李沉舟要人帮着栓辔头。他拉住小驹子,李沉舟稳住大青驴,两人手上动作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相遇。兆秋息柔柔地笑,李沉舟同时微笑着。笑过了,李沉舟继续给辔头打结,兆秋息佯作着同样的事,却偷偷地三五次瞟向李沉舟,眼里掠过孩子式的不置信的疑惑。然而一抬头,却是一张不打折扣的喜悦的笑脸,他用这张笑脸去看寻秦楼月——秦楼月对他报以最诚恳的笑意,去打看柳横波——小妮子嘴巴为小玩意儿们半撅着,眼睛却是不同步地眨巴眨巴,不以为意地向他的兆哥哥飞了媚眼了。兆秋息心里像被五月的阳光照耀着——此时此刻他也的确是被五月的阳光照耀着,心里的光比头上的光还更亮些。他很高兴,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左看右看,都是一派欣欣。李沉舟栓好辔头,跳上马车试着赶驴马,小驹子大青驴四耳八蹄,蹄声哒哒橐橐,走在水青石板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跫音,跟记忆里的东西似的,小妮子娇笑起来,秦楼月拉着他站在一边。驾着车的李沉舟,半举了鞭,回头来看兆秋息。兆秋息半怔半愣,倏然见到背印着金蓝阳光的李沉舟,向他转过那张英俊的脸。那么英俊的一张脸,望着他笑,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一个人走进石婆婆巷,去寻李沉舟。深巷,窄门,幽幽的天井里,李沉舟也对他抬起那张英俊的脸,望着他微笑。他瞬间就被蛊惑了,他很早就被蛊惑了,他是那么擅于造梦、那么耽于绮思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