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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一板,“吴城丢了,日军又要抢渡修水,自家性命都难保,还有心思起内讧,浪费子弹,我这把你们报上去,又要扣你们的军饷——你们军饷还够扣得吗?”就有人小声嘀咕:“要扣也是扣孙猴子的,凭什么就他给带家属,我们只能去村里找土窑姐儿?”吴清末扶着眼镜,对着那人的方向望过去,脸方唇厚地形成一种敦实的压力。于是那人讪讪低头,找位置另坐,噤了声。孙天魄跷腿坐在椅上,一前一后地摇晃。他知道自己对吴清末、对薛崇都还有用,一时半会儿地这些人都得让着他,想到这个,心情就很不错。柳随风坐他对面,目光视着桌子,不作任何言语。吴清末接着开始开会,没别的目的,就是将薛崇那套“转为防御”的说辞稍加润色,以更加令人无从觉察的方式说给这些人。自开战以来,很多地方都被放弃了,从南到北,一城一镇,包括首都在内,好像没什么是不能“战略性撤离”的。对现状,吴清末心底里也颇有微词,不只一次私下向薛崇唠叨,说“这样一退再退的,是准备退到西藏去吗?”然而薛崇也没法,拍板的人不是他,拍板的人叫他们后撤,他没力量不听。眼看着这江西大部也难保,吴清末心里郁着气,还要循循善诱地把消息说给下面的人,别叫孙天魄之类一听就炸,又向重庆拍电报入人祖宗。“南边的广东和隔壁的湖南,都有使得上力气的地方,离开南昌,不论调头去哪,都能大干上一场……”薛崇这么开导他。吴清末的厚唇又开始往两边拉,“到时候陪都再来电报,哦不,是打电话来要你撤呢?……”薛崇站在桌后,像插在地上的半截竹竿,“若来电报,置之不理;若来电话,就说我不在,上前沿阵地了。”吴清末这才稍微有点信心。站在屋里,简明扼要地把话讲了,注意地瞧着孙天魄的反应。果然那厮越听眉毛越扬得厉害,到后来腿也不跷了,架着肩膀往自己这边探身子,一副随时准备质疑的模样。然而吴清末早有预备,一挥手宣布散会,在孙天魄刚立起来发话之前,他先叫住了柳五,“柳团长,请跟我来一下。”柳随风一言不发跟上去,两人一出屋子,就遇上一个人。一个男人,手里牵着匹马,站在外头等人。孙天魄本来追着吴清末出来要发难,一见这男人,立即转了方向,大步过去,“你怎么来了?马掌打好了?”正是昨晚柳五见到的在厨房做饭的男人。白日里见其全貌,更显出五官的和谐清朗,一身普通的劳工打扮,也没有不顺眼的地方。“打好了,马还不习惯,牵过来给你看看,看有什么不好……”男人专来等的孙天魄,眼睛只看孙天魄,也只跟孙天魄一个人讲话。全然不顾空地那头,散会出来的一行人先是交头接耳,后是轰然大笑,最后向着他们眉飞色舞吹口哨。孙天魄刚想拔枪,想起子弹才被打空,弯腰捡拾地上的石子,抡臂朝那群人扔去,边扔边跑,追着那群家伙嘻嘻哈哈地往营地去。一边追,嘴里一边骂咧,直到男人开口叫他,“行了,你来试试马吧!”才悻悻回身,回身的时候一脸愤愤,待看到男人才又高兴起来,一溜小跑地过来试马。这边吴清末早叫了柳五,两人一前一后远离众人,往指挥室大屋的方向走。柳五走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