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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温彦之眼眶早已红了,此时再想不起哥哥御殿宫中如何训骂自己,只一叠地将他往上拉:“二哥你快起来……二哥你快……你快起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二哥。他记忆中的二哥永远都是沉默而骄傲的,刻板的脸上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对他说得最多的话,便是一句老稳厚重的:“老幺,拿书。”二哥从来没有对谁服软过,从没有。如今二哥却为了他,一膝陈恳,一言刻骨。也许相处太少了罢,二哥也太厉害了,在他面前总像是一座巍峨雄峰,山间飘沐薄云,稀松掩了真容,叫他从来都看不清楚。他也想穿云层,他也想去山巅,是故二哥读什么书,他便读什么书,二哥品什么茶,他便品什么茶,二哥说什么是对的,他就当什么是对的,可那座山还是在那里,不移不动,有时看起来冷冽而高大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几乎横横断断地阻在他面前,无一刻不警示着他的渺小,到后来,到如今,到今晨大殿之上,好似忽而倾倒崩塌,向他镇压下来。他以为那座山会将自己碾作尘土。可确确然是他想错了。二哥怎可能倾倒崩塌?二哥他还是那座巍峨的山,他还是不移不动,他还是冷冽而高大的。那山上树色琳琳翡然,山巅岭花盛开,云雾掩住他看不清,可那些景致却尽都是为了他啊。温彦之终于是落下泪来,跌坐在温熙之身旁,泪眼朦胧中看二哥沉然地跪着,忍着哭腔道:“二哥,皇上他对我是好的……真的……真的……”而温熙之就像没听见他的话,只冷脸看向齐昱:“皇上在位一日,便不是为一人而活,而是为天下,为苍生,为家国而活。家弟自幼骄纵,不识大体,苟得帝幸,虽为缘喜,亦由缘悲,一时一刻因缘际会虽好,往后看,君臣礼废,不见能破万里层云。”齐昱拧起眉头,垂腕拉他臂膀:“温熙之,你先起来……”温熙之却依旧沉声顿气:“皇上——”“你先给朕起来!”齐昱忍无可忍,厉容怒喝一声甩开他手,额角都浮起青筋,“你跪着温彦之就跟着你坐,你说话他就跟着你哭,温熙之你这是心疼你弟弟还是折腾你弟弟?你那要强的劲头何处去了?你若还是这朝上的重臣,就给朕站起来说话,朕的俸禄不养个懦夫!”温熙之一振,回头看了看跪坐在他身后红眼含泪的弟弟,终是叹口气,手背抬起擦过鼻尖,他扶着旁边桌角慢慢站起来,“臣言之凿凿,唯望皇上恩准。皇上,一国之君,一朝之臣,是万万不可。”齐昱眉蹙淡川,一时似笑非笑。他叹息上前两步,将温彦之也拎起来,扭头看了温熙之良久,忽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温熙之,你想不想做太师?”温熙之肃容愣了愣,“皇上,这是何——”“砰砰砰!”突然一阵紧紧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厅内的谈话,三人一时都向门口看去。齐昱垂下眼,看了看温熙之,却吩咐温彦之道:“呆子,你先去开门。”“……好。”温彦之没做多想,拾起袖口擦了把脸,连忙转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