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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飞抬起右手,低着头,手指颤抖着打开,露出手掌上刚刚结痂的伤。他只有20岁,但手掌与指腹上覆着明显的茧,层层叠叠,粗糙而没有美感。萧牧庭拉过这只手,没有欣赏的兴致,也没有怜惜的心思,竹尺毫不留情地落下,打在掌心的痂上时,发出一声脆生生的响。痛!邵飞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泛红的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萧牧庭,不敢相信竹尺会真的落下来。还打得那么重!萧牧庭平静地与他对视,“痛了?”邵飞紧抿着唇,眼中的委屈压过了愤怒,一声不吭地站着,脖子生硬地梗着,倔强的模样十分招人疼。但萧牧庭却没有放过他,竹尺一记一记地往手掌上抽,痂破了,血从掌心涌出,红红糊糊一片。邵飞强忍着痛,萧牧庭打一下,他就在心里数一下,数到20下后却怎也数不清了。脑子痛得发麻,心脏抽痛难忍——众人皆知十指连心,而只有手掌也吃过苦头的人,才知道掌心亦连心。他喉咙涌起一阵甜腥,压抑不住的低吼碎裂成不成调的呻吟。眼泪从眼角挤出,水气打湿了眼眶,泪水却固执地挂在睫毛上,不肯滑下。萧牧庭放下竹尺,牵住那颤栗的指尖,“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邵飞抬起左臂,衣袖抹走睫毛上的泪,声音带着不太明显的哭腔——不甘又犟,不想承认自己在害怕。“知道!因为水晃出来了!”“啪”一声响,竹尺再次落在掌心,萧牧庭眉目冷峻,“错。因为你明知自己没能做到最好,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邵飞睁大眼,委屈里又多了一分困惑。萧牧庭放开他的手,踱向书架,从常备的医药箱里取出棉花与酒精,漫不经心地给竹尺消毒,擦干净后放回原处。转身道:“你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水洒了也没关系,又不是每回都洒。而且就算洒了,也不代表狙击时打不中目标。”邵飞整张脸都红了,是痛,是怒,是怨,是心思被一眼看穿的惶恐。萧牧庭又道:“其实你的想法没错,洒一次有什么关系呢?你只是个凡人,不是神,不是机器,有情绪,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洒了便洒了,掺上水重来便是。况且托盆只是基础训练,托得最好的人未必是最强的狙击手,托得不怎么样的人命中率说不定更高。”“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场景来说。”萧牧庭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于腹部,“你是为战友提供火力掩护的狙击手,开第一枪时手抖了一下,是不是能够换上子弹重来?你能重来,你深陷敌阵的战友能?”邵飞心神俱震。萧牧庭笑了笑,“你的确不是机器,更不是神。但穿上这身迷彩,以猎鹰特种兵的身份出征时,你就是神,你必须将自己当做神。”“否则你如何保护那些将后背交给你的兄弟?”“你的作战技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心态亟待调整。狙击手必须沉下心,而你现在心浮气躁,连托盆都做不好。”“我……”邵飞想争辩,萧牧庭却抬手打断他,语气比刚才柔了几分,“以前带你的教官是梁正吧?”邵飞木然地点头。萧牧庭露出了然的神情,“梁队面恶心善,他没有管教够的地方,就由我代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