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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间公寓,寂静无声。“C’estvie……”他揉揉眉头,滑向柔软的被窝。他睡得并不好,总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在耳边呼叫,求救的,谩骂的,哭泣的,还有手机铃声,AFineFrenzy的——Ineverwannaseeyouunhappy,Ithoughtyouwantthesameforme,Goodbyemyalomostloodbyemyhopelessdream……他倏地睁开眼,是他的手机响。拧开床头灯,闹钟上显示凌晨3点20分,他骂了一句,最近他一个人格障碍病人经常半夜给他打电话,可眯着眼睛抓过手机一看,是个没记录的熟悉号码。“喂?”他懒洋洋接起来。那头没声音,他又“喂”了一声,还是一样,突然,他脱口而出:“高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果是别的病人,叫错名字无疑是个失职,如果是高准,他也应该称他“高先生”,这时那头说话了,是个低沉的男声:“方医生……”确实是高准,声音有些哑,压低着,胆怯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你、你说过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我晚上没喝酒,因为你打电话来了,我想做的好一点……”“等等,你慢慢说,”方炽清醒过来,下床找到纸笔:“你怎么了?”“我睡不着……一闭眼就做噩梦。”方炽觉得他说的可能不是噩梦,是创伤情境的闪回:“什么样的梦?”电话那头有抽噎声,他可能哭了:“还是那个梦,可这次梦里有你,你……”方炽仔细记录:“我怎么了?”“我梦见你指着我,说你瞧不起我,”高准讲述得很艰难:“我怕你瞧不起我,真的很怕很怕!”“我怎么会瞧不起你,”方炽很冷静,甚至有些兴奋,这个来电说明他之前的电话起作用了,至少唤起了高准对他的依赖:“我知道这两周你很不容易,你一直想见我,想对我诉说,想打电话给我是不是?现在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在听。”他以为高准会哭着说是,说他想他,无时无刻不想打电话给他,但高准说的却是:“如果连你都瞧不起我……”他语调平静:“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这是自杀倾向!方炽心脏跳得都快蹦出胸腔了,但他没表现出来:“你现在在哪?”这个问题似乎出乎高准的意料:“在……在洗手间,我怕吵醒她。”“你敢下楼吗?”方炽边说边开始找衣服:“你怕黑吧?”“我……我不敢下楼,怎么了?”“我半个小时能到你那儿,园区门我可能进不去,你把门牌号给我,我想办法。”电话那头静了,方炽以为他要拒绝,很多抑郁症患者都有退缩倾向,他正打算劝说,高准却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要过来……为了我?”“对。”“现在?”他一再确认。“对,给我你的门牌号。”“你进不来,物业很严的,”他似乎鼓足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