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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甚好。”赵诚基接连点头,末了一哂,“秋秋啊,朕老了。朕这个皇帝当的又糊涂又懦弱,后人只怕……要指着鼻子骂朕无能。”郑婕妤反握住他的手,温言道:“皇帝只是过于慈悲心善,并非无能。”赵诚基却微微摆首:“朕如今被丞相牵着鼻子走,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开,无能的很呐。”“丞相乃群臣之首,能与他达成共识,便是与众臣达成共识,更是与天下达成共识。如此执政,也未尝不可。”赵诚基不置可否一笑:“朕如今没了爱妃,又折了太子。朕真是造孽啊。”郑婕妤垂眼斟酌片刻,道:“皇上,容臣妾直言。诸皇子年幼,若皇上愿意,可择取年岁相当的亲王之子,宣进宫观察数月,则其德贤兼备者立为太子。太子一日不立,朝中一日不稳。”“这道理朕明白,只是……”皇帝欲言又止,终究不愿多说,只笑了笑,“秋秋,你足不出户,却能观天下,可惜本朝没有女官的先例,否则朕定给你讨个官做,比那些迂腐又啰嗦的老头子管用多了。”郑婕妤也一笑:“皇上真是折煞臣妾了。”二人相视半晌,她又道一遍:“皇上,回吧。”赵诚基没有再坚持,眼中流连着不舍,慢慢点头。行至门口,他在明媚日光中转过头来,苍老的面上带着欣慰笑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郑婕妤微微一福:“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皇上慢走。”良久。她呆呆的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像绘在泛黄画卷上的一株浅黄桂花,默默散着幽香,绽放到地老天荒。院中一棵细瘦梧桐,疏于打理,叶枯了大半。两只雀儿立在光秃秃的树杈上,叽叽喳喳唱着。连雀儿都能如此相伴,你我却再也不能比翼□□。微风习来,彻底吹凉了那壶茶。宝笙在旁静静瞧了半天,低声唤:“主子?”“嗯。”郑婕妤回过神,揉揉额角,“给我研墨,我给绍榕去封书信。”初春时候,林烨在浅草院栽下的葡萄藤,吸足了盛夏的日头,枝繁叶茂,攀满了竹架。层层叠叠的叶片下,两三只蝉,鸣唱着夏日的歌谣,暂时忘却秋冬的烦恼。小棠在葡萄架下支了张桌子,杜绍榕坐在桌旁写写画画,听着她有上句没下句的闲聊。“公子,今儿又画葡萄藤?你都画了好几日了。”“你日日给它浇水施肥,它日日都是不同样貌。”“可是……还没有结果子,你怎么画上了?”杜绍榕原本心不在焉,低头一看,纸上赫然画着几颗紫溜溜的葡萄。赶忙抬头找,可那片郁郁葱葱里,除了叶子,还是叶子……他心里一尴尬,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却见她俏脸上满是认真,便灵光一闪,摆出副说书先生的口吻:“大文豪苏轼在中写道:‘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女孩子眉开眼笑:“葡萄在公子心里,葡萄复跃于纸上。”杜绍榕忙忙不迭点头。女孩子道:“想来这话也没错。烨哥哥前天画了一幅武松打虎,昨个又画了一张漠上鹰鹫,画的像模像样,可他又不曾见过。”杜绍榕拿笔杆敲敲宣纸,“我这是消遣,他那是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