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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她没动弹,用手轻轻梳着龚世耘的额发陷入了沉思。少奶奶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少爷的院子里,她是大家闺秀,又身怀六甲,向来是步履端庄,再说还有瑞珠在旁伺候,怎么就会突然摔了呢?难不成,是受了什么惊吓?抑或是她看见了什么?巧儿直觉这事儿不能再往深了琢磨,越琢磨她背上越发寒,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范喜两个时辰前喝了药,现在睡得正熟,没有被他们的低语吵醒,巧儿瞧着龚世耘也哭得差不多了便推了推他,龚世耘掏出手帕抹了抹脸才抬起头来看她。“爷,你来,我有话同你说。”巧儿拉着龚世耘绕过屏风,龚世耘刚站定,巧儿头一低跪下了。“你这是干什么?”“爷,小喜这身子已经日渐显怀了,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少奶奶今日小产大概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小喜实在不能再在龚府待下去了,真是瞒不住了,爷,你若还可怜他,就让我带他走吧。”龚世耘有些愣了,他凌乱地眨着眼睛,连呼吸都失了节奏,“你……要带他去哪儿?”龚世耘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过范巧儿了,她嘴唇上略施了一点口脂,面无傅粉,额头光洁,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眼帘低垂,显得睫毛愈发长了,是一种简单干净的好看,一如十五年前他第一次把她拥在身下时那样。龚世耘从前长久地拿他们姐弟俩比较过,越比较越觉得有趣,她和范喜最像的便是那一双眼睛,都是湿漉漉毛茸茸的,美而不媚,可是巧儿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安心,觉得温柔,范喜看着他的时候,他却永远不能平静,他汹涌澎湃地想吃了他,喝了他,想一把火把这层层叠叠的龚府烧个干净,想把他狠狠地拥在自己怀里一起烧成撮灰!“两年前我在云梯堂遇见了一个人,他是云梯堂的伙计,爷书房里那架紫檀黑漆的多宝格便是他做的,当年订回来的物件儿里,爷不就最看得上它吗。”龚世耘苦笑,“我懂了,巧儿,你这是在向我讨卖身契啊。”他叹了口气,“整整两年,难为你了,怎不早些告诉我呢?”“巧儿对不起爷,这么些年了,爷一直待巧儿恩深义重,巧儿却存了私心,不能一生随侍在爷左右,其实,若不是因为今日的意外,又估摸着那边正好是个能避人的地方,巧儿本没有颜面和爷提起这件事的。”“你不必这样说,当年本就是写的活契。”龚世耘和煦地笑了,他扶起巧儿,见她鬓边荡着一缕碎发,自然地就伸了手去捋,不过转瞬间就凝滞在了半空,巧儿看他一眼,微微颔首,自己将头发束好了。龚世耘和巧儿说了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吴伯低沉的声音,“少爷,孩子下来了,男孩,少奶奶那边……您快过去吧。”龚世耘一听,喜上眉梢,他雀跃着很想抱一抱巧儿,可是手抬起来又放下了,巧儿也没料到少爷如此君子,她一番话竟将他困扰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她主动拥抱了龚世耘,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快去吧,恭喜少爷当爹了。”龚世耘是欢欢喜喜地去的,可是巧儿和范喜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是真真正正地颓靡不堪了,孩子生下来就没有气息,憋得太久,整个身子都紫了,稳婆把孩子交到龚世耘手上时,都凉了。少奶奶受了大罪,没能等到龚世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