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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承乾元年,李逸从太孙之尊到尹王,不日又成了隐王。太子妃自太子去后一病不起,再未有好转,于病榻上撑了许久,终没能挨过第二年的春天,撒手人寰。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幼女,生就有不足,宫中看护稍有不当,也跟着去了。短短几个月,李逸送走无数亲人。他不得不将自己抽离出来,依靠重拾早已模糊的前世记忆来挨过这剧痛。赵渊眼见李逸以超乎常人的冷静应对下了新帝登基,好不容易才走过丧父丧祖的悲痛,又要面对一连串的亲人逝世。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几次,赵渊都忧心李逸再也撑不住的时候,他虽看着形销骨立,却总能摇摇晃晃再撑下去。直至晋国公也中风离世,李逸大病一场,郭慎不能亲顾,默许了赵渊日日守着他。夜里,烛火残影,李逸幽幽自梦中醒来,他烧未全退,不甚清醒中,有人将温水端了喂他。他有气无力,却还能勾着嘴角微微笑了笑。赵渊轻轻抚着李逸额角,将他整个拢到怀里。李逸被抚得舒坦,半天长舒口气,才哑着嗓子道:“其渊,我无事,不用日日守着我。”赵渊小心地将他的头托起些,垫高了枕头方便李逸说话。李逸就势挪了挪身,闭着眼朝赵渊偎去,赵渊索性斜躺到李逸身侧,拿自个做了他的靠枕。许久,赵渊不曾说话,李逸微睁了眼,语气松快,“你看我不是都挺过来了,可没你想得那么糟。”守在外屋的赵喜听得动静,忙警醒着要进来伺候,赵渊想起了什么,轻声对李逸道:“我去去就来。”他出到外间,嘱咐赵喜将熬得稀稀的鸡汁粥重热一碗来,又就着剩的热水净了把脸。赵渊才要进去,赵喜悄声道:“殿下可是退了烧了?”世子不让他跟在里头伺候,上夜都是自个守着。赵渊点了点头,“退得差不多了。”赵喜忍不住道:“殿下可真是看不出,明明瞧着如此……”话未说得十分明白,可赵渊已尽知了他的意思。赵渊原对着李逸藏下的话,于这深夜悄悄就漏了出来。“他这是不肯向那位低头。我猜没一个想到,太孙千娇百贵地长到今日,一个个本该比他更能撑的都去了,他倒独自扛了下来。”赵渊说着勾了勾嘴角,目光变得似水柔和,“我都见着他怕了,好似无论再有什么都压不垮他。”“殿下这是至柔则刚。”赵喜很是会说话,“何况殿下也不算独自一人,不还有主上,郭祭酒,以及朝中一班向着殿下的老臣,虽不足成事,却也能拼死保殿下无虞了。”“你倒是看得明白。”赵渊赶了赵喜去热粥,心底却清楚,倘若没有这些人,新帝只怕已明着动了杀机,如今到底不好无故杀亲,还存着些顾忌。赵渊回了里屋,重又拢住李逸靠向自个。李逸睁开深澈双目一眨不眨瞧着他,“将来你继了王位,权倾一方呼风唤雨的时候,我若过不下去了,你可赏我口饭吃?”赵渊笑起来,“好,若有这一日,我定来接了你到我府上住下,万事不用cao一点心。”李逸听他答得这样爽气,心里甜得很,又大着胆无理追问:“若是皇帝要来欺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