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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节分明,刚劲有力的手将药碗递到了他跟前。李逸一愣,抬眼见赵渊穿着云肩通袖曳撒立在当地,那大红底上的织金龙襕不仅未曾夺去他半分光彩,反倒衬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身为画者最不能抵御什么,美。李逸一时神游天外,心下不由暗暗比较起自己穿这红底曳撒的时候,那光景又是如何的相异。赵渊任李逸在那呆看。如今因这养病的宅子置在京郊,他不能日日都来,三五不时溜出来一回已是不易,能得李逸多瞧几眼,心下自是极熨帖的。朝堂上的烦事被抛诸脑后,心情一松,赵渊便有了些别样心思,趁李逸发呆之际,他默不作声将手上的药端到李逸口边,人也贴得极近了。“凉了就不好了。”赵渊轻道。李逸这才回神,正要伸手去接,却被赵渊拿住手不许,他下意识去看人,赵渊重又将药碗递到他嘴边,脸上还分明压着笑意。那意思便再清楚不过,这是要李逸就着他的手喝。李逸腾地,玉面升彤云,看着动人,实是羞愤之情难抑。他两世为人,无论前世职业后世处境,都从来清贵矜持得很,何时受人如此调笑。却到底不能发作。出狱后这半月来,赵渊于他是个什么意思,已是再清楚不过,虽不情愿,李逸却也得承认肃王待他尚算持礼,如果不算这偶尔一二的引逗。说白了,若是对方硬要来强的,李逸也全无办法,他如今命都是人家叔侄给留下的,要个身子还能说个不字?赵渊见了李逸情态,持碗的手却垂了下来,转身将药搁到一旁桌上,倒像是知道李逸的心思,多少顾及着他的脸面。可笑他李逸一个阶下囚,还有什么脸面能要得起。“你不愿不必勉强。”赵渊踱开两步行至窗下,见阶下红叶漫散,只觉心内实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李逸若不愿,他自是颇多无奈烦恼,经年逝去,人如今就在这儿,好言好语好模样,李逸却只想逃开。可李逸若是愿了呢,他大抵也不算开心,曾经那些深刻的书院时光,不悔年少,又算什么呢。他这根本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无解。赵渊没了心思待下去,恰巧赵喜进来报,周义在花厅候着了。进了花厅,周义上来就直接了当。“主上,差不多到日子了。”他也是没法子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提醒赵渊。这处宅子原本就是拿来给李逸作临时养伤的地方,并不是久留之地。从知道了李逸在牢里,赵渊就开始准备这地方,他忧心李逸不是没来由的,人从摄政王府出去的时候,身上就没养好,这就进了牢里,到出来的时候都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后头果然情况糟糕,幸好赵渊准备得早,且早费功夫寻来了林济安,这才把李逸将养得好些了。李逸如今是在朝廷里过了明路的人,不能总窝在这避人耳目的宅子里,时日长了只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需知秘狱里出来的这些前朝余孽,面上虽是恢复了自由身,暗里却都有銮仪卫的人不时盯着。李逸一阵不见还好交代,总也不见,想必韦徹会把京畿内外都翻个底朝天,李逸可不是什么旁支宗室。老虎可得拔了牙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