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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知所措,心内害怕,皇帝却不允她们南狩,说龙血凤髓,要从容赴死,要像她们的太子大哥一样。皇后早崩,三位公主由皇帝亲养,一手带大。在她们眼里,父皇是可以倚靠的峨峨玉山,他的命令,她们会无条件遵从。再一想到了那边,有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一家人团聚,于是死亡也不再感到恐惧。皇帝今日刚谱了新曲,还未演奏,坚持要让宣纸上的宫商角徵成为入耳的声音,才再殉国。皇帝命大公主吹笛伴乐,这是他最年长的一位女儿,年逾十八,名讳韵心。相较于二公主韵音,三公主韵致,皇帝对韵心偏爱最少——因为她总爱提朝廷上的事,直言不讳,惹得皇帝不快。皇帝认为那些事情并不是女子该考虑的。但韵心却偏偏是最聪慧的那位,眼下新曲刚谱,其精其髓,除了她,其余二女不能领悟。皇帝不得不选择韵心合奏。一曲至终,皇帝修长的手指终究控制不住,弦生颤音。嗓子里飞出来的声亦微微颤抖,头上的金冠,袍走的金丝,身披的金纱,一齐颤巍巍闪烁。富贵迷离。冠中的红宝石,亮晶晶剔透。指上的翡翠戒,绿莹莹浓郁。今日三位公主都穿得鲜艳,韵心穿了宝蓝缎衫和绛红绢裙,韵音和韵致皆是一身桃杏色。行宫里不分冬春,地龙直烧到现在,公主们微微发汗,衣贴身上,花纹底透出光亮。汉白玉柱上蟠龙,栩栩如生。龙头两侧须飞,竟与皇帝昔年移栽殿内的数只飞柳同高,仿若同一人髻侧出挑两缕,交错勾缠。风起了,水晶帘打得噼啪响,燃烧着炭炉里蔓延着龙涎香。皇帝是不懂舞刀弄剑的,自刎不能。内侍跑光了,他自己不会爬柱上梁挂绳子,所以自缢也不能。韵心便向皇帝建议,不如一把火烧了大殿,父女四人,在熊熊火光中自焚。皇帝却道:“这一处行宫是朕十数年打造心血,亦是与你们母后相知相爱之地。殿内一草一木,皆若有情佳人,若遭焚毁,朕心何忍?”皇帝说到这,目光触及白玉蟠龙柱,忆起这根柱曾经是红檀木的,昔年有臣死谏,撞死在上面,皇帝嫌不吉利,才换的白玉。时至今日回忆当时血腥,皇帝都禁不住闭眼睛。他想体面地、平和地走,最终决定咬舌自尽。皇帝决定自己先来,为女儿们做表率。皇帝用了很大的劲咬舌,却只是伤了,难以咬断。他不住地流血,但并没有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皇帝侧首望向女儿们,眸光里有几分迷茫和无助。韵心上前,想要扶住他:“父皇!”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射入殿内,韵心本能地后仰,其她两位公主亦后退。箭竟射.入柱内,如钉一般。就在皇帝和公主们都发愣的瞬间,一大波北兵涌入殿内,迅速押解了亡国贵胄。这些北兵训练有素,见南朝皇帝咬了舌,立刻就掐开三位公主的朱唇,以防她们效仿。而那位射箭的男子,手执空弓,健步向前。他身形高大,松绾发髻,系了件墨黑披风,是北兵中独一位未戴盔着甲的,因此格外引人注目。男子到了近前,先打量皇帝,见其养尊处优,竟不知咬舌不一定会死,还有苟延残喘的可能。男子嘴噙冷笑,另一只空着手径直抽出腰间佩剑,砍下皇帝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