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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近了些,他这才发现林安疼得身子都在颤,想来必是疼得不轻,而他竟一直这么不动声色地忍了过来,甚至还能神色如常地与他说话。要不是他身材太单薄,林起真想赞一句壮士。“疼成这样也不吱声...我怎么感觉你病得更厉害了?”“一朝落魄,没想到竟连包药都买不起了。”林安自嘲地笑笑,话音刚落便微躬下身子,轻轻咳了两声,然后又叹了口气,续道:“这样也好啊,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林安一向以一副高深莫测、成算在胸的模样示人,林起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样的落寞神色,吓了一跳,不无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林安的手段从来无人能及,只要他愿意,就是架空了那赵王的权力也不是不可能。在他心里,满朝文武,只有他林安一人是个真正的猎手,其余诸人,不过是在任其宰割之余还乱哄哄地相互撕咬罢了。于是追名逐利,勾心斗角,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林安的特长,他一直以为林安是乐在其中的,没想到现在他却突然和自己说他累了,那说话的口气,就仿佛是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头,念叨着“吾老矣,久忘机,沙鸥相对不惊飞”来自我安慰。“你这丞相府待抄过之后便也得充公了吧?连抓药钱都没有,想必你也没地方住。赶紧收拾收拾,搬到我那去得了。”林起见他困顿,心里也挺不好受,瞬间责任心爆棚,于是便强硬地开了口,反正林安也从来不会拒绝他。没想到林安闻言却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半饷,才又涩然道:“我戴罪之身,若是让人发现——”“我便是不做这将军,也不可能任你一个人。”林起不待他说完便出言打断,“当年值我败军当斩之际,朝廷上尽是些落井下石冷眼旁观之人,唯有你与赵种挺身而出。要不是因为你,到现在我不知已死过几回了。若是如今你方一落难,林起便去做那趋利避害明哲保身之事,岂不枉费这一世为人?”那日他从赵王宫的九重殿陛下瘸着腿一阶一阶地咬牙走下去,朝中诸人于他来说都不过是一道道渐远的背影,彼此虽心思各异,冷漠的脊背却没有分别。冬日寒冷却刺目的阳光白花花地晃进眼睛里,让他只得僵硬地挺着脊背,却不能抬得起头来。饶是他反复告诫自己,他已是心智坚韧之人,翔鸟鸣北林,孤鸿拣寒枝,古来圣贤皆寂寞,独断茕茕难同行,但他仍不由得心下惶惶,直觉自己好似那丧家之犬,漫无归途。当林安从后面扶住他的时候,他心里一空,却骤然又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填满。那日的阳光在林安脸上投下的阴影,自此便永远地刻在了他心里。在他于枕戈待旦的夜里惊醒时,在他于军中痛饮后抹去嘴角酒痕时,在他的右手握住逐云冰冷的剑柄时,那一天的光景便会忽地出现,在他的心里留下不轻不重的一道细细划痕。不知不觉间,他悄悄改变了对林安的态度,不再避之如豺狼猛兽,习惯了他一点点渗透进自己的生活,甚至于理所当然地习惯了将林安看作他的所有物,见不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因为即便是半生之后,刀光剑影皆淡去,仍忘不掉,那时相扶。见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句情话却被他说得义薄云天的样子,林安垂下眼睑掩去眸色,片刻后又抬起头,握着林起的手,道:“如此,你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