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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我老板就是老板啊。”肖秘书抬起头,什么也没有解释,冲着单阳露出一口亮晃晃的白牙。单阳抖抖肩,心知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一盘扬州炒饭吃完后,肖秘书擦擦嘴,又恢复了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单阳也不多挣扎,异常顺从地跟着肖秘书离开了别墅。今晚的事情已经够他受的了,单阳站在自己的公寓楼前,甚至不确定今晚发生的一切是否属实。缺觉使得现实和幻影的边际开始模糊。当屁股后头挂着“早生贵子”的劳斯莱斯礼车缓缓驶开,最终消失在潮湿的夜色之中时,单阳已经放弃辨认真假的挣扎。他拖着沉重的身躯和疼痛欲裂的脑袋,回到了自己的阁楼公寓。第二天,单阳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他正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意识模糊。他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古怪的梦。他咂咂嘴,翻了一个身,往被子里蹬了蹬腿,想要再眯一分钟,意识忽然就清醒了。不对,这不是梦!他不可能穿着自己的板鞋睡觉。单阳猛地坐了起来,脑袋适应了瞬间的眩晕之后,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伸手向口袋摸去,摸到了一张名片。肖秘书。果然是真的,单阳呆愣着,半分钟之后,又重新倒在了床铺上,将自己埋入被褥里。单阳在被窝里为自己的迟钝哀叹了十分钟,摸索着爬了起来。时间还很早,尽管大脑的疲惫和肌rou的疼痛仍在叫嚣,但生物钟还是尽职地按照往常的惯例将他唤醒。洗漱,换衣服,做早饭,一切照旧。刷完牙后,单阳拎着一口杯水,站在露台上,开始吊嗓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冲破了清晨最后一层薄雾。卯时破晓吊嗓子的习惯是单阳从一位老相声艺人那里学来的。高二那年,单阳的父亲肺部感染,住院观察了一个月,单阳天天下课去陪床,结识了住在邻铺的于是中于老先生。于老先生年轻时师承相声大师侯海学,是国家二级演员,曾在全国各地巡演,艺名遐迩。本人倒是低调沉闷,甚难接触,乍眼看去完全认不出是位以娱人为旨的民间艺人。住院期间,于老先生的铺位冷清得很,单阳觉得老人家可怜,在照顾父亲的同时也常常捎带着给老人解闷帮忙。一来二去,于老先生对单阳的印象极好,也愿意和他说话,后来甚至开口问单阳愿不愿意拜师学艺。相声历来讲究门第师从,看家的东西轻易不能教授外人。但单阳自知并无表演相声的天赋,婉言谢绝。于老先生不以为忤,因单阳处于变声期,又打小口齿不甚伶俐,便教了他一套过倒仓和吊嗓子的方法。也多亏了于老先生的指导,单阳才平安度过“鸭公嗓”时期。他小时候不太爱说话,有略微的口吃,由于害怕被人嘲笑,开口时容易紧张,说的很不流利。开始吊嗓子后,这些小毛病都渐渐改正。单阳天赋尚可,胜在能吃苦,持之以恒,两三周时间就有了很不错的进步。出院时,于老先生还和自己的家人称赞,说单阳是他没入门的关门弟子,评价极高。时至今日,于老先生仍健在,单阳时不时会问候一番,有时还会请教他发音练气的方法。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于老先生,单阳根本无缘播音主持的工作。他心里感念着于老先生的慷慨,更加认真地练完当日的功课。等到单阳煮上咖啡,收拾好厨房,打算将垃圾拎出门外时,时钟才指向六点四十五。才刚刚走出冬天,天色亮得晚,走道上的光线不充足,只有天窗透出的一抹亮光洒落在他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