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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嘴角微微一翘。侍女子春重新回到了桌边,替楚烟另斟了一盏茶,轻柔的百合甜香从壶口散了开来。她轻声道:“请小姐用茶。”楚烟随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从楼门口收回来,轻描淡写地道:“依姑姑所言,想来一等的名额就空了一个,不如就提了子春。”忽然被点名的子春大喜过望,登时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地磕头:“奴婢叩谢小姐赏识。”槐序目光微动,迎上楚烟笑盈盈的眸子,片刻,将头深深低了下去,道:“但凭小姐做主。”楚烟笑着站起了身,子春连忙殷勤地跟上来,主仆脚步姗姗地上了楼,将楼外忽然响起的一阵少女哭泣低喊声丢在了身后。-从那天以后,楚烟果然没有再在留雪楼上下见到过菡萏的影子了。她并不关心槐序处置菡萏的细节。她花了两天时间,才把鹤庭里里外外粗略地走了一遍,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有了个大略清晰的认识。谢石从第二天就开始忙碌起来,只有每天晚上会到留雪楼来陪楚烟用一顿晚饭,楚烟在他身上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少年耐不住她的失落,把包了薄薄素绢的手臂给她看,语气温和:“一点擦伤。”楚烟说不清心里究竟有几分相信。但她只是点头,连夜选了布料和针线,绣了一只小小的平安香囊,到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给他。她抬眸看谢石,轻声道:“保佑哥哥健健康康的。”小姑娘站在面前,微微仰着头看他,姿态轻/盈,眼神专注又澄澈,像一只依偎在大鹿身边的幼崽。谢石抬起手来揉她的发,细软的发丝贴在掌心,随着微微偏头的动作而扫动,说不出的柔软和微酸。他郑重地将香囊佩在了中衣的束带上。后来的两、三天,上善老人都没有出现,到第四天,才又一次召见了谢石。他花了几天几夜的工夫,在雁栖山中为童秀才堪得一处佳城。头七的时候,童秀才的棺椁下了葬。谢石和楚烟执子侄礼,披麻哭灵。葬仪结束之后,谢石开始戴孝。楚烟也沉默地换上了素衣和银饰。楚烟以弟子礼,一心一意地要服斩衰三年,即使是谢石阻止也只是默然不应。谢石愈是懂得楚烟的心意和执着,愈是无法竭力地劝阻,他喜爱楚烟的知恩和纯粹,也牵挂她柔弱如一片鸿羽的身体。这样左右撕扯的情绪绷在他心里,结果就是在例行的训练场上下手越发凌厉狠辣,一连四、五日都有天水卫的武士重伤下场。上善老人亲自到留雪楼来拜访楚烟。恰逢午膳被侍女端进房里来,碧粳米饭。白水豆腐,一碟青菜,素得清汤寡水,不见一点油腥。小女孩礼数周全,屈膝行了礼就垂首沉默侍立在一旁,显然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出过房门,面上已经有些隐隐的苍白。上善不由得叹了口气。他道:“阿烟,你是阿石的meimei,我托大这样叫你。”“世间有生孝、死孝,死孝过哀,过哀伤身。而毁伤身体,是大不孝。”“你如今年纪尚小,正是生长之时。我为阿石,与你师为你,该是一样的心情。将心比心,我们怎么看得下你们吃这样的苦?”“何况你与阿石情同手足,倘若你为哀过甚,伤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