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瞒 (第1/2页)
接下来的事犹如一场闹剧,沈辞柔说的话姑且可以算作误会,仅凭一个玉坠,方家想不认就可以不认。但宋瑶手里有切切实实的证据,她拿到手的也是一块佩玉,花纹里刻着“瞬光”二字。随后赶到的方旭看见宋瑶时仍是一脸冷淡,只略有些惊讶,质问方延几句,就把实话逼了出来。方延身为庶子,荫官推举轮不着他,又怕落第后招致嘲笑,就把主意打到了岳家身上,想借着岳家的力平步青云。一开始他打的是宋瑶的主意,借大哥方旭的名,又有足以欺瞒人的风致容貌,私刻了块玉骗得宋瑶和他私定终身。后来有了方采采的事,方延又看上了沈辞柔,毕竟嫡出的长女总比表家的娘子听起来更气派。若是不成,也还有个宋瑶做后手。出了这事,方学士也没脸在沈府里再留下去,脸色铁青,告罪以后带着两个儿子急匆匆地走了。宋氏被闹得犯了头痛的毛病,当天请了医师来府里。宋瑶也心神恍惚,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院子,连着几顿连粥都吃不进去。弄清了来龙去脉的沈仆射气得要命,顾不得体面,甩下一句“再顾情谊体面,我沈家的娘子要被欺负死了!”,几日后上朝一封折子当面递了上去。太平盛世,朝堂上的事情就是你踩我我踩你,闲得发慌的言官可算是找到了由头,把方学士从头到脚弹劾了一遍,从“教子无方”批到“德行有亏”。方学士百口莫辩,想洗白自己恐怕只能效仿前朝,一头撞死在朱雀门。座上的皇帝一贯温和,只罚了方学士一年的俸禄,方延则杖五十,流放岭南,这辈子和他所向往的平步青云算是绝缘了。罚得不算太重,但方家的名声在长安城里一落千丈,弘文馆里的学子出自世家,父母多有不满,方学士也是焦头烂额。沈仆射犹嫌不够,但也不好赶尽杀绝,只在心里把方家划进了永不来往的名单。此外宋氏因头痛病卧床休息,又对女儿和侄女有愧,也就不再提定亲的事情。沈府平静了几日,又闹出了一桩大事。宋瑶服毒了。伺候宋瑶的丫鬟趴在地上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线,既为娘子哭,又怕宋氏一怒之下要将她打死,奴籍的人死了就死了,京兆府都不管的。急匆匆赶来的医女来不及把脉,立即给面色青白的宋瑶灌了两碗催吐的药,等吐不出什么,又灌下一碗暂缓的汤药。见宋瑶的状况暂且稳定,才起身向着沈仆射和宋氏行礼,看看屋子里的仆从丫鬟,面露难色:“还请屏退旁人。”沈辞柔快被急死了,一把扶起趴在地上哭的丫鬟,交给边上侯着的冬雪:“劳烦看顾着她。都出去吧。”冬雪自幼长在沈府,伺候了宋氏好几年,持重稳妥,当即扶着小丫鬟出去,将屋里的其他人也一起遣走。“现在能说了吧?”沈辞柔急得想从医女嘴里把话抠出来,“医者父母心,话说一半,我要急死了。”宋氏本就头痛,一听女儿口无遮拦,脑子里嗡嗡地响,扶了扶额头,顾不上训斥沈辞柔:“医师,请说。”医女扭头看了一眼仍未清醒的宋瑶,轻叹一声:“娘子所服的毒不算烈性,吃下去时间也不长,方才已经全吐出来了,再服几帖药清去余毒即可。”宋氏无声地松了口气,刚想道谢,医女的话却没说话:“只是娘子腹中的孩子已受毒侵蚀,为保娘子,这胎必定得落下来。”宋氏一惊,眼前忽然一阵发白,脚下一软,歪在了沈仆射身上。沈仆射连忙扶住宋氏,问:“这……娘子尚未出阁,医师可是误诊?”“确认无误,娘子已有一月余的身孕。”原本靠在沈仆射身上的宋氏竭力打起精神:“这胎该怎么落?危险吗?”“待娘子醒来,喝药即可。并无危险,只是娘子先服了毒,药性发起来可能会痛。”医女顿了顿,“只是娘子先中毒,再落胎,往后恐怕孕育上有些难。”“这……可有不伤身子的方法?”医女摇头:“落胎药总是伤身,我选的已是温和些的,但娘子先前中毒……此胎若是不落,死在娘子腹中,更为伤身。”“劳烦医师了。”沈仆射叹了口气,“我夫人近日总说头痛,也得麻烦医师看看。”医女点头,俯身收拾了药箱:“请夫人移步,我去外间为夫人诊治。”“阿耶扶阿娘出去吧。”沈辞柔勉强笑笑,“瑶瑶这里我守着。”沈仆射本来担心宋瑶,但毕竟是侄女,也不好一直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