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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五更的时候回自己院里换了身衣裳,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出府了。”她沉吟:“昨夜一宿未上榻,想必今日精神差些,晚上让小厨房炖一盅当归红枣乌鸡汤。”拂冬称是,熟练地服侍她穿衣、洁牙、擦面。吃罢了朝食,沈婉柔正觉枯坐无趣,想去后院走走消食时,院里的丫鬟进来传话,说是前院的小厮有信件要呈给她。沈婉柔有些纳闷,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姑娘家,无牵无挂的,谁会给她寄信。直到看见信纸上“予婉柔”三个秀气的簪花小楷时,握着信纸的手僵了僵,她明了,这是姨母寄来的信。信中说,当初她父亲的案子牵连甚广,铁证如山,父亲已经是陷进泥潭出不来了,而冯家世代清誉,实在是趟不得这趟浑水,并非对沈家见死不救。姨母还说,自己只是一介妇人,只管得后院一方天地,能力实在有限,但心中始终挂念着她。信的最后,姨母邀她去冯府见上一面,说些体己话。其实姨母对她的情,她是相信的,这些年来,年年邀她来京城常住的心意不是假的。只是父亲的事情一出,姨夫便亟不可待地撇清两家人的干系,甚至站了主张重惩一派,一副大义灭亲、芒寒色正之态。这些她都能理解,利己是人的本能。只是她如今身份尴尬,甚至她的身世和存在,都是一个行走的污点,她不愿给他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烫手山芋,在他人不愿看见她的时候,会自觉地好好藏起来。频繁地和姨母来往,只会惹来姨夫的不快,反倒叫姨母难办了。所以,她这才没有主动去见那平素亲近之人。不是不想见,而是,最好不相见。“你姨母写信过来了?”晚间进膳时,陆铭问起。“嗯。”沈婉柔点点头,“姨母想让我去冯府陪陪她。”他停下动作,看着她:“你想去吗?若是不愿,推掉便是。”沈婉柔用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小声道:“我心里是想见姨母的。”“那便安心去吧,有我在,谁也不敢给你难堪。”她笑着说好。进完餐,在他的监督下喝了药,沈婉柔洗漱完回来,便被陆铭赶上床睡觉。“兄长,哪有人天天这么早睡呀,我现在还不困呢。”她皱着眉头小声抗议着。带着温度的手掌轻触她额头,停留片刻后自然收回:“还有些发热,早点休息利于你养病。”“可是……”沈婉柔话未说完,他便转身走向桌旁,一副不再搭理她的架势。她有些幽怨,在床上负气似的翻来覆去,弄出好大动静。见榻上女子似是毫无停歇之意,陆铭有些拿她无法,叹息着揉了揉眉心,他终于出声:“怎就睡不着了。”“睡多了嘛……”一道娇嫩的嗓音立即便接上了话头,“每日歇下得早,却起身得晚,哪有那么多瞌睡呀。”他笑着摇头:“看来是日子过太舒服了,须得磋磨磋磨。”“哎,不是!兄长,念念不是这个意思,念念就想让兄长陪着说说话。”字里行间流露出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意味,“我整日里一个人在府中,也没旁人陪着解解闷。”闻言,陆铭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