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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子谈整个身子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良久,他极缓极缓地,偏过一点头看向云氏。他没有叫母亲。原本眼睛中满溢出的情感瞬间收敛回去,仿佛梦中人陡然惊醒一般,只露出一张漠然的,冷静的脸。但一段很短,又很长的时间里,母子之间沉默地对峙着。子谈率先打破这种危险的平衡。他还维持着转头的姿势,便极快地回首,将桌上的纸抓住,放到灯上点燃了。他的掌心催动了一些真气,以便烧的更快些。火舌飞快的吞噬了那薄薄几张纸,一瞬间的事情,就成为灰烬。这时云氏也已走到跟前了。“你烧什么?”她又问了一句。子谈只是看着那盏灯。但是云氏动了。她拽过子谈的身子,甩手便扔了他一巴掌。这个女人在平静里突然露出歇斯里底的一面。“我不是叫你争气吗!我不是叫你争气吗!”子谈嘴角很快留下血来,他没有出声,只静静看着他母亲。“你看什么?”云氏被这样的目光瞧着,慢慢地觉得有些心惊,她受不住似的,又厉喝一声。于是子谈不再看她了,他目光虚虚地定住空中无形的一点,仿佛在看很茫远的地方。云氏愈发恼恨地抓住子谈的衣领口,把他往外拖。忽的空中劈下一道惊雷。闪电的光火从窗缝间微微漏进来一些,照得两人身形轮廓分明,看上去不像是母子,倒像是相杀的仇人。…………子谈回青阁的第一天,就被子行庭叫去了。“禹章,你和那楚家的……我已知道了。”“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还犯起混来了?”“我的意思,你省得么?”子谈微微低头,十分恭敬而温驯地答应着:“省得,父亲。”…………子谈跪在雨地里,背脊很直,姿势很正。周身透露着一副“我很愿意”的气息。他总是这样,平静吞下所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恶。这样才最可怕。云氏站在廊下,两边仆人恭恭敬敬站了一串。最里面的丫鬟小心护着灯笼,再外面的,撑着伞以防雨水落到云氏的衣上。云若玳就这样瞧了一会雨中的儿子,觉得有些倦。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轻轻吹一口气:“毕竟长大了,不好管教了。”临走前,云氏对着院子里的侍从吩咐道:“让他跪着,谁若是敢扶上一扶……”她鲜红的双唇里露出一些细细的牙齿。“那算他胆子大。”后半夜雨水很急,风撞开了屋里的窗。灯下新鲜的灰烬,还未来得及被拢起,就破碎在风中了。18春天的时候,子谈好像比年前更瘦了。楚湫再见到他时,只觉得他有些陌生。子谈那时正和三门子弟答礼,因为和楚湫的缘故,子弟们早已和子谈走得远了,不过勉强维持面上礼节。云庚那副高颧骨的面容还是一副痛心模样,做出长辈教诲的样子,对着子谈说:“禹章,你的事,我伯父也听说了,他老人家嘱我还是要劝一劝你……”云康等在一旁,只顾摸着他的猫,脸色有些不耐烦:“兄长,你不必废话了!”子谈低下头安静听着,很耐心,只是不作声。他的眉间似有一股沉沉的雾气般的无形之物,有时凝聚着成为一团,有时又倏忽消逝,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