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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郁瑶抬头看他。他直直地盯着郁瑶,虽然面色仍然紧绷着,但眼中不再有轻蔑讥谑,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似乎难以置信她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一样。“一定很疼吧。”郁瑶自顾自道,“是怎么伤的?”季凉沉默了片刻,这次回答她了:“三年前,刚上西北战场的时候,被人砍的。”他答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昨天做菜切伤了手指一样。那时候,他未满二十岁,因为母亲的事受尽了冷眼,憋着一口气去了西北军,与素有虎狼之名的赫赫国军队对阵,第一次上战场,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敌军一刀劈在颈间,他用手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眼前阵阵发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死了。后来,他被清扫战场的士兵从尸堆里拖出来,被军医救醒,才知道那一刀距离大血管只在分毫之间。他躺在伤兵帐的时候,听见别人这样说:“男儿家家来打什么仗,不如趁着脸皮身段好,赶紧嫁人生孩子。季老将军的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刀都提不动的货色。”有好心些的就劝:“听说他是因为季老将军的事,被人退了婚,一时想不开这才来从了军。也是可怜,少说些吧。”后来,他从刀都拿不稳的小兵,一路成了不让巾帼的勇士,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受封云麾将军,多次领兵击退强敌,在去年赫赫与大周休战之后,才奉旨回京。但是,旁人的非议就如他颈间的那道伤疤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从来不曾停息过。“被人砍的”,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郁瑶还不待如何,另几名参选的公子却已连连倒抽凉气,脚下止不住地退开去。“好吓人。”其中有人作势掩住耳朵,惊慌道。郁瑶无奈,正感叹于此间男子的胆小柔弱,却忽听一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好生无礼,如何敢在陛下面前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她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少年,年纪仿佛很小,衣衫富贵,面容骄矜,正高傲地看着季凉。季凉目中一闪,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只面对郁瑶,唇角一抹自嘲的微笑,“臣言行无状,请陛下责罚。”郁瑶看了看那个出声教训他的少年,对方报以喜悦的目光,似乎还在期待她的嘉许。她忽然就很不高兴,沉下了脸色,“朕倒不知道,都是来参选的官家子,竟还有人能替朕教别人规矩。”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不但一旁的几名参选者畏畏缩缩,面露惶恐,连玉若也按捺不住,从龙椅边快步走过来。那小孔雀似的少年被她说了重话,好像极难以置信,圆睁着眼睛,泛着泪光,“表姐?”此时玉若已经赶到郁瑶身后,低声道:“陛下,这是您的表弟,吏部尚书的公子。”所以呢?郁瑶心里轻嗤,她还是皇帝呢。她没有再理那个委屈巴巴的小孔雀,像是对季凉说,又像是在昭告所有人,“季将军以男子之身,从军杀敌,功勋卓着,为我大周奉献良多,理当受人景仰,为天下之楷模。”说完,她也不顾他人的脸色,只看向季凉,“季将军,朕把选择权交给你,绝不勉强。你是愿意在朝为官,还是愿意入宫?”季凉似乎还沉浸在她刚才那一番话带来的震惊中,目光深邃,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