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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穿剩下的衣裳改的,所谓夹袄,就是由两层单衣拼凑而成,天冷时往里絮上棉花,当冬衣穿,天热时再拆开夹衣,把棉花掏出来,当单衣穿,一年四季只有这一身衣裳,春夏秋冬都要穿在身上,补了又补,缝了又缝,补丁撂着补丁,早已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小二的身体不好,生下来时就特别瘦弱。家里穷,也没钱给他补身子,小二的身体也就越发不好,一年到头总是生病,生病了也没钱去请大夫,只能拿乡下的土法子将就,听天由命,治好了算小二命大,死了也是没辙的事。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如今长到十岁,小二还长得像根麻杆似的,细瘦的腰身托着一个小小的脑袋,走在路上,像风一刮就会倒了。哥哥比小二结实得多,他的衣裳穿在小二身上,晃晃悠悠的,很不合身,如果不是用布条扎着,冷风一吹,就会从衣摆里钻进风去。小二受不得风寒,他怕生病,因为生病了爹娘哥哥都会沉着脸,他害怕,所以有病也会忍着,即使疼得浑身冒冷汗,小二也只是咬着牙拼命干活,不敢说一句难受。拽拽衣角,小二从屋里出来,迎面就听见对面屋里传来一声长叹。小二的心也跟着那声长叹沉了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爹娘叹气的次数明显多了,这几年田里的收成不好,打的粮食不够一家人吃的,去年又遭了一场蝗灾,收成更是减了大半,他们一家人都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吃过干粮了。小二也叹了口气,他捏了捏自己细瘦的胳膊,如果他也能像哥哥那样健壮就好了,那样他就能跟爹娘哥哥一起下地,多开几亩荒田,多种一些粮食,爹娘也就不用再为一口饭着急上火了。小二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一家辛苦劳作,一年到头都不敢闲着,伺候土地跟伺候祖宗似的,为什么日子还是过得这样穷呢。禁不住又想叹气,小二麻木的搓了搓脸,把那声叹息压回了肚子。叹气有什么用?还是快点把早饭做好,不要耽误爹娘下地干活才是正经的。出了院子,天已经蒙蒙亮了,小二加快了动作,从水缸里舀出一瓢冷水,就着缸边洗了把脸。水缸一直在院里搁着,里面的水冰凉刺骨,把小二那点残存的睡意彻底赶跑了。舀水涮锅,揭开磁瓮,小二探着身子,用粗磁碗刮了小半碗玉米面出来。碗边碰着瓮底,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小二皱了皱眉头,磁瓮已经见底了,这点粮食,就算天天喝稀的,也只够全家人吃十来天。离收获的季节还有好几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到底要怎么熬过去呢?小二没有想的那么长远,一个十岁的孩子,他的心智还没有成熟到能去考虑全家生计的地步。小二只是想着眼前的事,想着今天:快没有粮食了,他一会儿就出门去,到地里找几个耗子洞,掏几窝小耗子回来吃,河水也解冻了,他一定要下河试试,要是能抓两尾活鱼回来,就给弟弟炖鱼汤吃,还有……小二一面想着,一面利索的把玉米面下进锅里,等锅开了,就把切碎的萝卜缨子搁进去,拿锅铲搅开,滚几个滚儿,熬好后,撒上一点盐巴,就能出锅了。这边熬着野菜粥,那边就得把红薯蒸上,拿刷子把红薯涮洗干净,从中间切开,四个红薯切成八瓣,齐齐码进笼屉里,搁在滚水上蒸熟。这些活儿小二从小就干,如今已经能做得很麻利了。他身子太弱,在太阳地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