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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柏舟这张新面孔的肤色比之之前的黝黑了些,不过再没有那种病痨的蜡黄色。稀疏的眉毛扫掉了粉,逐渐显出了凌厉的眉峰来。额头上的皱纹不见了,唇上的两撇胡子也是假的……不过最玄妙的当属鼻子,芄兰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柏舟是怎样才能把原本高挺的鼻梁易容成矮塌的模样的。“明日还要赶路,休息吧。”卸去了易容,柏舟又恢复了镇静的神色,严肃正经得仿佛自己就是带着这张脸同芄兰来了驿站借宿,又一宿无事地到了现在似的。见状,芄兰也不好再胡闹下去,只是问:“你不休息么?”“这一带处于交界尧城同宛城的交界,土地贫瘠,两边都不愿费力治理,才落得这般模样。我本以为驿站会平安一些,没想到还是大意了,眼下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柏舟头一回耐心地说了这许多话,末了对他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就在这里小寐,如果听见什么响动,喊我便是。”他吹熄了烛火。夜色总是能抚平许多伤痛。即便是在这样一个荒凉破旧的环境下,夜也是轻柔而安详的,不曾因为后院墙根下野猫发情的叫声而乱了半分阵脚。芄兰就躺在这样的夜里,感觉到夜色一点一点拂去了自己的疑惑,疲乏与惊惧——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宛城,就算这一带再不太平,跟着柏舟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者,既然柏舟也说了无意将自己转予他人,那也不用再一惊一乍,只当他是个另类些的客人就是了。没错,客人。他芄兰是谁?十多岁起便开门接客,见过的客人早就数不清了,其中什么样的没有。先前觉得柏舟处处透着奇怪,无非想着四十多岁的人了哪来的那么多幺蛾子,如今去了易容,原来只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那就怎么都能解释通了。就如同那个赶考去了的裴家长公子,整日里喜欢玩些高山流水,伯牙与子期的戏码,恨不得捧了本子来叫芄兰陪着自己念,可到了床上呢,还不是能把人给折腾死。少爷们嘛,总是喜欢玩些新鲜花样的。芄兰觉得自己差不多能猜出柏舟是在做什么了:走亲访友,路经虞城。乔装改扮,救花魁于水火;单刀匹马,送佳人至京城——这样一来,几乎是所有的行为都能对上理由了:不举什么的实属无稽之谈,柏舟只不过在尽力扮好少年英杰的角色而已。你见过那个英杰救了人转身就趁人之危的?一定得要佳人倾心,主动投怀送抱,再半推半就着受了,之后不必细表。想到这里,芄兰突然就冒出了一头冷汗。他也是碧芜苑的老人了,平日常瞧见mama戳着一些新人的脑门子骂:“你们倒是以为,光长了张漂亮脸蛋就能做头牌了?做梦还差不多!”“要会变通!都给我跟芄兰学着点儿!”芄兰略略懊恼了起来,自觉真是丢尽了碧芜苑的脸面。什么头牌,什么知变通,自己这些天都做什么去了?被忽略了就使小性子,或者点到即止的挑逗下——客人扮的是柳下惠,总不能你吹口气就把你抱到床上去。被赎个身就得意忘形成这样,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就算不被送人,把你晾去别院里粗茶淡饭供着,也够得受了。——你看,客人就在床边上守着呢,呼吸声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