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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之役,伏尸百万,秦淮尽赤;号哭之声,轰动四野。他又一次遍体鳞伤,比侯景那次更甚。上海当时在做什么?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无能暗弱的哥哥?再后来……他沉默了几十年,看着李鸿章来了又走,曾国藩来了又来,左宗棠来了便走,张之洞去而复返。洋务派败维新派败,修、宪派败革、命、党来。南京一直认为自己七千年城生满是餐具,唯一值得吹嘘的只有三件事——晋人衣冠南渡,华夏正朔得存;明祖驱逐蒙元,光复汉家河山;民国驱逐鞑虏,孙文始创共和。他打起了清末以来颓丧不堪的精神,只因那一句“天下钟毓一处”的赞赏。可惜又是乱世,他苟延残喘偷来十年,后来国府往自己脸上贴金,称呼那是黄金十年。可唯有自己知晓,镀上的金衣下又是怎样的腐朽不堪。而此时,那个孩子已名扬天下——吹奏着爵士乐跳着狐步舞的十里洋场,早已将弹奏着琵琶哼唱着后、庭花的十里秦淮比了下去。有次聚会,他与改名北平的北京、一身戎装的西安对坐饮茶,看着远处满口洋泾浜和广州谈笑风生的油头粉脸的上海,北京牛饮了一口大碗茶,嬉皮笑脸,“诺,看见没,东方巴黎,你说咱们怎么就没个东方伦敦东方纽约的雅称?”彼时的自己一身中山装,胸口别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眉毛一挑,“我可以叫金陵建邺秣陵升州应天,叫石头城也没关系,唯独不能用洋人的名字。”西安眉宇间仍有杀伐之气,“我没记错的话,六朝时的你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那时候罗马人刚离开不列颠,那个什么……”南京补充,“盎格鲁撒克逊。”“对,他们才刚冒出来吧?至于纽约……土著还在跳舞呢?”北平善意地笑笑,随即眼中也浮出阴霾,“你的长安更是煌煌帝京,汉风唐韵到现在仍为人缅怀,可惜,都过去了。现在是洋人的天下了,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有多厉害,又有多无耻。”他抚着自己的腰间,南京知道,那是曾经的万园之园,如今的断壁残垣。“天命,”南京冷不丁道,“天命是说不清楚的,但我隐约感觉,不在我这里。”北京西安又是一震,他们这般的古都对天命的感知往往更敏锐些,南京这么一说,他们均不由得想到改朝换代。远处香港脚步极快地加入了上海广州,一片欢声。在老人家们集体的沉默里,北京喃喃道,“不会那么快吧……”事实证明,纵然见多识广,有些事还是让他们始料未及。1931、1937……第三章1931年9月,南京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给沈阳长春几个打电话。最后打通了当时叫奉天的沈阳,沈阳再不见往日的爽朗逗趣,带着哭腔问他,“为什么不准我们抵抗?”像是一把利刃戳中心脏,南京当时喃喃道:“政府所为,非我本意。”再后来就是长期的拉锯,再后来西安开开心心地打电话过来,“通报一个一手消息,咱们很快就可以勠力同心了!”当时南京开心极了,就近请了苏州杭州扬州过来小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