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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矜张扬,压了他额娘一头,宫中眼线不知凡几。即便年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皇阿玛这句话,甚好。宜妃的灵魂一半待在躯壳里,一半待在半空中,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皇帝的耳语。悲痛,愤怒,绝望,把她的心房包裹得密不透风,下一秒时空转换,她看见了自己的结局。“奉皇太后之命,皇上有旨——册惠妃为惠太妃,荣妃为荣太妃,和妃为和太妃……”独独漏了宜妃。她的老五被安排在不得志的闲差上,小九被幽禁致死,死前,还被改名为‘塞思黑’。“恒亲王,先不急于礼部事务。皇上命您压罪人允禟至宗人府,革除宗名,同罪人允禩一并论处,您看?”送走了宫里派遣的太监,恒亲王胤祺老泪纵横,跪在了她的面前。“额娘,儿子无用!”她轻轻地抚摸着大儿子的发辫,喃喃道:“不怨你。是我劝不动小九,他合该有此一劫。”劫难来得很快。胤禟的死讯传来,宜妃在恒亲王府枯坐了一夜,黑发变得花白,呕出一口血来,几乎哭瞎了双眼。雍正十年,恒亲王病死;十一年,再无牵挂的宜妃紧跟着去了。心病缠身无药可医,昔日宠妃韶光不再。闭眼之前,盘旋在脑海中的唯有一句:“皇上,您说过,此生定不负云琇。您可还记得?”——康熙二十二年三月初,翊坤宫,深夜。海棠花簇云纹锦帐内,云琇低叫一声,睁开眼,冷汗遍布额间,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捏了捏被褥,惊魂未定地起了身,黑发如瀑,倾落在胸前。原是一场噩梦……不,不是噩梦。梦境太过真实,几乎推演了所有的未来。一梦黄粱,黄粱一梦。难不成是上天预示?她的眼里闪过怔然。轻微的晕眩过后,云琇蓦然睁开眸,锋利的眉眼软和了下来,双手附上了微微鼓起的小腹。快五个月大的孩子像是体会到了额娘的心情,动了动身子,安抚了思绪万千的云琇。梦中的惊惧与绝望全然不见,只剩下一片平静。……黑暗中,云琇正沉着脸思索着什么,烛台唰地亮起了明火。守夜的宫人听闻了主子的叫喊声,寝殿便上上下下地忙活了起来。大宫女瑞珠小心地掀开床帐,急切道:“娘娘,可是被魇着了?”文鸳端了一盆热水,用热毛巾拧了拧,轻柔地擦拭着云琇的额间,面上是与瑞珠一样的担忧。今儿不是她们守夜,故而穿戴得匆忙,发髻也来不及挽,一边遣人去熬安神汤,一边急急地赶来。娘娘怀了小阿哥,虽说过了平安度过了前三月,但若是做了噩梦,焉知会不会有个闪失?莫说她们自责,就算皇上、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也饶不了她们。“无事。”云琇倚在榻上,按了按眉心,哑着嗓音问她们,“几时了?”“四更天。”文鸳低低地答,擦拭的动作愈发小心,“娘娘尽管安睡,时候还早着,奴婢守着您。”“明儿还得请安,你们去歇息吧。不过是个梦罢了……”云琇就着瑞珠的手喝了口安神汤,最后漱了漱口,重新闭目躺了下去。见云琇的神情安定,想必脱离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