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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了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才俯首道:“启禀陛下,内务府方才来了信儿,澄珠郡主有喜了!”笔尖饱饮的墨水,滴答,落在了雪宣之上,为这一幅字徒增了一抹诡异的血色。环景帝面无表情,闻言搁下手中笔,又换上了佛珠子漫不经心的拨,拨了半晌,忽问道:“几个月了?”“太医说,快三个月了。”佛珠又拨了两颗,朱牧尧终是改了初衷,回头对站在身后的福公公道:“去韶武殿。”……宜妃是齐府出去的人,齐傅的嫡亲长姊,不是一家人自是不进一家门,对顾济向来大方周到,来韶武殿虽只稍稍坐了一会儿,留下来的膏药丹参却是顶顶珍贵的物什。顾济倒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这虚实不济的身子也用不得丹参来补,太医说了,一根细如牛毛的参须就能烧出顾丞相一管鼻血——忌大补不可用参,怕适得其反。但这一堆小山似得礼盒里头,有一只巴掌大的缠金丝褐红锦缎小盒,顾济对它颇感兴趣,小锦盒里嵌了三只非常秀气的小玉杯子。这三个杯子是一套,质地似玉非玉,白中透着淡淡水色。顾济猜测是前年邻国朝贡的贡品,只是这三个杯子极小,放在手心里不盈一握,装酒吃也就半口的量,瞧着有些小气了。顾济看着欢喜,躺在榻上也不忘拿在手中把玩,只觉这杯子触手温润,非常舒服。入了冬的寒气吹进卧房,火炭烧的半烫不烫,却未曾减去这杯身一丝一毫的暖意,顾济瞧的仔细,细长的手指细细拂过杯身,忽觉杯底部有极浅的凹痕,横横竖竖有些膈手,似乎是字。于是他转过杯身,拿起来细细的端详。杯子底部是两个极小的阴刻纂体:玄月。顾济觉得纳罕,拿出另外两个杯子查看,杯底同样刻了字。一个刻了“良月”,还有一个刻了“葭月”。顾济忽然意识到,这小杯子何其眼熟!前年的朝贡品中有一套“执壶十二月”,是一只暖玉壶佩了十二只小暖玉杯,每个杯子代表一个月份,被环景帝赐给了齐老太尉。那日临镜斋,顾济与齐傅夜谈不欢而散,齐中将手中拿的,就是“执壶十二月”那只贵品暖玉壶!玄月、良月、葭月,玄月是九月的别称,良月是十月,葭月是十一月。正好是齐傅回来的这三个月!——三个月,我让你见识见识朱牧尧的真心!顾济似是被这三个小杯子烫了手,一不留神,这三个小东西“叮叮当当”争先恐后的滚去了地面。韶武殿外,一声尖厉的唱名划破阴翳的天空:“皇上驾到——!”……齐傅在红璇楼里听戏听出了瘾,渐渐也分的清什么样的是角儿,什么样的不过眼。这日正赶上“大乔”唱了出戏,听完仿佛醍醐灌顶耳目一新。大乔以声线清朗著称,反串花旦演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这一出戏看下来,齐傅不由心生向往。至此后几日,跑这酒楼跑的更勤快了些。倒不是他真就爱煞了“大乔”,纯粹是起了玩兴。若非说他入迷,那也就是对戏曲多了几分真知灼见,还不至于成为戒不掉的嗜好。真正扣死他七寸的,是“小乔”葛问函的那曲青衣调。那是十一月底,京师第一场小雪。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