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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启年面无表情,自己拿手擦去嘴边血迹,轻声道:“无碍,已叨扰你们许久,我可能得先行一步了。”兴庆府外,时值二月初,大漠里也被几丝南风吹来些微春韵,干瘪的玉草刺柳破土而生,在没有边际的起伏沙丘之中荡出一分绿意。宋兴带的八千余人背对城门扎营,一顶黄色的大贺朝巡检旗与五十里外呼揭人诡谲奇异的狼面旗交相辉映。两边全无动静,对峙了一天有余。“宋校尉,京城八百里传书送来急信,说靳王爷要亲征,已出发了,预计还有七日就到。”“知道了,兴庆府内如何?”“听说我们到时城里已混进了二百呼揭探子,如今城门紧闭,城内怎样标下实在不知。”宋兴暴躁地挥退进帐报信的士官,拿出西域地图来看。西域地形复杂,大片沙漠毗接草原。中原人不习惯沙漠,通商多往草原上去,导致那些不满千人的部落也敢称国,设关卡收受驿站费用。靳王早有心一举烤了这盘贪心有余成事不足的废物串串,只是事出无因,一直忍着。岂料这回呼揭人灭了十几个小国,集合各国的精锐,隐隐有要一统西域的趋势了。如今他们不缺人,但除了人之外什么都缺,咬下了西平和凤昌两块rou,还真得嚼一阵子。蛮子四分五裂时日已久,各族之间规矩又不同,打的时间越长,他们自己矛盾越多,倒不足为惧。只是温启年身死,帅印不知流落何方,巡检军奔波久了,志气全无,金城兵又松散惯了,宋兴压不住他们,只怕这两日呼揭若发起猛攻,靳王还没到,自己这边就又要送出一个兴庆府。他把温启年的铠甲挂在自己帐中,放下地图瞥见,忍不住起身站到近前去看。那铠甲所用的,乃是陛下亲赐的上等玄铁,普通刀兵不破、寻常水火不淹,还轻巧得很,腰间刺有一“温”字,不可能有第二件。三年前温启年被封作镇远将军,除了京中府邸和良田财宝,陛下问他还要什么奖赏,是靳王开口替他要了这块玄铁来,又找了顶级工匠替他制成一套甲、一顶盔。温启年向来爱惜得很,时常上油擦拭,时至今日擦去血迹还是光洁如新。也只有他实在到了气息奄奄不能反击的境地,才会容忍别人将这甲挖个大洞,掏心割首,连个全尸都不留。靳王与温启年出生入死多年,早已结了八拜之交。不知靳王到了,自己又如何能向他交待。慢着,宋兴从灼心的悲痛之中突然醒了,一个尖锐带刺的想法划过他已痛钝了的脑子。当日情急,看到如斯惨状没有再做他想,可如今想来,那尸首上铠甲穿得并不贴身,就算是头被割了重量无法估算,怎会一夜之间长高这么多,铠甲都只到腿根了?难道温启年没死,可他又去了哪里?长安城。春雷滚滚,黑云盖着皇廷。一个青年男子大步走近皇城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院子,一脚踢开门,口里喊着:“狄耶!给我滚出来!”背后一个小脚公公碎步跑上来,又不敢去拉,弯着腰不住声地劝:“殿下,殿下,不可啊!”屋里走出个脚上带铐的高大男人,一头短卷发,眼廓极深,瞳色深灰,嘴角微微带着勾。似乎是碍于脚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