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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大哥寄回来的钱……”他们如同砧板上的两块肥rou,那时是冬天,他与母亲正坐在屋里烤火。突然一批乡民冲进小屋内,阿净警觉地将母亲护在身后。神婆站在门口强调道:“把他和他娘都拉出去祭了,妖怪就不会再来了。至于他大哥寄回来的钱,大家以后平分,补贴家里罢。”阿净看着神婆瞪大了双眼,想反抗,却被一个中年大汉拽住细细的手腕。他蹬腿挣扎,神婆又说:“牺牲你们两个,能保护一村的人,你知足罢,能被活祭,是你们的福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不肯去,直接打晕罢!”“听说他大哥在外经商会寄钱回来,他们要是死了,那钱……”白露听到这里,开始愤怒,握紧了拳头。话音刚落,两个壮汉冲了上来。阿净被按在地上,他母亲生怕他受伤,跑过来把他护在怀里。乡民的拳脚不停落在他们身上,阿净怒吼哭泣着:“你们凭什么打我和我娘……”这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嘶吼了多少话,亦记不清自己怒号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是在叫喊中失去意识的。他和他母亲被捆成一团丢在了柴房里。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血rou模糊的脸,“娘……”他刚想叫她,她娘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她正在用自己的牙齿,咬开捆住阿净的麻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的唇被麻神磨得皮开rou绽,还有一颗牙齿在晃动。他想哭,却又生怕自己一哭出声,就换来一阵更恶毒的殴打。等母亲咬开他的绳索时,已经毫无力气了。冬季的夜,寒风刺骨。阿净趁看守昏昏欲睡之时,背着母亲跳出了窗户,逃出山村。山路上的石子和荆棘磨破了他的脚,他看到周围飘荡着很多鬼魂,却不敢停下来。生怕自己一停,他和他娘就会重新被抓起来。他就这样背着他母亲,靠着光秃秃的一双脚,一路走到了姑苏。他母亲身上伤很重,他背着母亲一路上走走停停,等他到姑苏城的时候,已经立春了,他母亲的伤口早已溃烂流脓。他试图乞讨,但这年月,大家自顾不暇,没有人会来搭理他。他们一路上吃的是草根树皮,饮的是路边溪水。立春这一天,他还没找到他哥哥,他的母亲就已经死了,母亲一走,他只觉得自己也撑不住了。他倒在街边,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过了多久,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出现在他面前。许夫人仁善,在听到他的遭遇时,泪眼婆娑地给了他几个rou馒头和一把银两。他倒在地上大口啃着,他还想喂给他母亲吃,却只碰到他娘僵硬冰冷的嘴唇。吃了东西,他有了些微可以站起来的力气。但他知道,他的身体早已因长途跋涉和长久的饥饿而垮了,纵然现在站得起来,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阿净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棺材铺里买了一口棺材,把娘装进去之后,徒手挖土,可坑只挖了一半,他就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趴在棺材边上,眼皮越来越重。到最后一刻,他想的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许夫人。她是这一路上,唯一帮过他的人。树上杜鹃啼鸣,眼前愈来愈黑,他好像看到有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哥……”他伸出手想抓住对方的衣角,却什么也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