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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凤岐的头发是用木簪簪起的,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红色的发带。他突然间就觉得这发带太红了,有些刺目。他很想叫住凤岐,然而喉咙仿佛被什么扼住,只能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直到那一抹紫色背影渐渐飘渺起来。凤岐站在悬崖边,冲他怅然一笑。细长的眼梢流出一抹难以言述的凄艳之色。“阿蛮,我不能摘给你了,因为,我……”他话未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下去。陆长卿浑身剧震,猛然前倾一步摔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到悬崖边。悬崖下漆黑一片,树枝上挂着一片紫色的衣料,凄然随风飞舞。陆长卿醒了过来,失神地望着头顶。洪彭在身旁问:“殿下方才做了噩梦吗,看您睡得很不踏实。”陆长卿发觉自己睡在军中,他坐起身道:“……没什么,祝军那边有什么动静?”说话时嗓子干哑异常,竟破了声。洪彭道:“他们来城下搦战了两回,祝侯还没什么消息。”陆长卿道:“洪彭,你让士兵把水顺着城墙泼下去。”“殿下这是何意……”“让城墙覆上一层冰,即便他们攻城,也很难利用云梯爬上来。”陆长卿觉得每说一句话都很困难,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利用天寒让水结成冰,使城墙打滑,殿下真是足智多谋!“洪彭喜道。陆长卿这些年东征西战,毕竟也非等闲之辈,然而生性他孤傲不群,意气用事,以至于为图一时之快而攻城弑王,导致自己陷入诸侯群起而攻之的境地。他披上青氅,跨上骏马一路飞奔回王宫。进了宫门,依旧骑着马狂驰,直到未央宫前才滚鞍下马。陆长卿几步走入殿中,内室里熏香袅袅。他一把剥开床榻周围的软帐,一具残破的躯体静静躺在床上。陆长卿仿佛松了口气,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灌进喉咙里。这时殿外忽然有人来报,他吩咐内侍传人进来。那人风尘仆仆行了礼,惶然道:“殿下,岐关出事了!”——速离镐京,退守岐关。陆长卿的瞳仁蓦然一缩,沉声道:“慌什么,把话说清祝。”“殿下,犬戎主敖琛领了十万大军倾巢南下,距离岐关只有二十里了!”陆长卿猛然站起,沉默良久,转头看向再次被层叠纱帐遮住的床榻。纱帐中静静躺着的那个男人生前不堪忍受被他强行欢好的耻辱,焚火自尽。临死前却给他留下了三只锦囊。他从没想过凤岐会对他安什么好心。若是二十年前,他或许还会相信,然而如今,即便是他自己也已经不是个会为了感情而放弃利益的人了。凤岐是个有手腕的人,连昏庸的共王也对他深信不疑。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旧日的情分而对敌人伸出援手。然而,犬戎主的进攻,现在却仿佛验证了已故国师的担忧。如今诸侯大乱,一旦犬戎主杀入岐关,入主中原,不但庆国首当其冲庙堂不保,整个天下也将陷入异族之手。陆长卿迅速派人召来了太宰慎叔同与将军洪彭。慎叔同与洪彭到时,陆长卿正将宝剑系在腰间。他头也不抬道:“犬戎十万人已经到岐关二十里了。我必须带兵去岐关。镐京只留下三千人,洪彭,你每日造饭的灶不要减少,祝军的孟善是个将才,他若看见城里炊烟少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