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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月徊只想着自己是个没有来处的人,没想到他竟说他不是。她疑心自己听错了,“您是在同我开玩笑吧?是您找到的我啊,您一直姓梁,我才是半道上捡回来的。”这种事,哪里能讲究先来后到。他做了二十六年梁家人,顶了二十六年的梁姓,可血胤是刻在骨头上的,打从落地时喘第一口气开始就注定了,不是终归不是。即便他同样管梁家二老叫爹娘,即便他们将他视如己出,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外人的事实。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就算剜心一样疼痛,痛过之后也让他体会到另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也许打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好好梳理自己和月徊的感情,如果她愿意……如果她愿意……他忍痛转过头来,“我没有开玩笑,都是真的。”他声气儿很弱,弱得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好几口气,但依旧断断续续告诉她,“我曾派暗桩,盘问过叙州……专给官宦人家……接生的稳婆,问出了前任知府的后宅,也问出了你……只没有我。”月徊窒住了,摆手焦急道:“兴许是遗漏了呢,也或者接生的是其他稳婆呢?”梁遇乏累地闭了闭眼,没有说话。其实不说她也明白的,东厂派出去办事的人,怎么会出那种纰漏。他们查人逼供本来就是看家本事,连这个都做不好,别说领朝廷的俸禄,连掉脑袋都是朝夕之间的事。月徊脑子里乱得厉害,茫然在舱房里走动,半晌才道:“那个丰盛胡同盛家,也知道这个秘密?”梁遇听她提起盛家,不由睁开了眼,“盛二叔,是爹的旧友。”所以连人证都有了,那个盛二叔知道内情,才有了这些后话。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她甚至有些怨怪父亲的那位旧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让他变成灰,随风扬了不好吗。她从一开始对自己的失望,转变成了对梁遇的同情。仿佛自己来了,顶了哥哥的缺,自己实实在在是梁家人,那哥哥怎么办?他怎么就成了舍哥儿了?日裴月徊,他们连名字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啊,她含着泪说:“咱们不是半路兄妹,是一块儿长起来的。我还记得一些以前的事儿,哥哥一直是您,除了身上流的不是一样的血,有什么不同?”她还是没法子从这种固定的兄妹关系里挣脱出来,她和他插科打诨,全是仗着这份亲情。要是亲情没了,他们就成了陌路人,她实在舍不得他。梁遇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听她说完这些话,他心里仅剩的一点希冀没了。果然应了最坏的猜想,她依旧拿他当哥哥,因为小时候的记忆还在,他们一起躲过灭门之灾,一起出逃,途中相依为命,饿了吃一个饼子……撇开血缘,他们怎么不是亲兄妹?可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抓住了那么一点出入,心猿意马起来,实在可耻。他的每一节骨骼,每一寸皮肤都疼得无以复加,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作为,成了最卑劣的侵犯,最下作的勾引。“我做错了……”他梦呓般说,“错得无可救药。”彼此都忍受煎熬,可是谁也救不了谁。这种感情本来就荒诞,失散重逢后,他的心境一天天变化,而月徊除了最初没能做成他的爱妾通房,并无其他遗憾。现在窗户纸捅破了,他当着月徊的面,把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