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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声清脆,祖孙二人一路无言,出了永宁门,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来到一处杏林。听闻,当年严家败的凄惨,严家父子去后,并未单独修墓立碑,下葬之后,上面便起了这片杏园林。杏子夏季成熟,如今正是果实累累,垂挂枝头。弈先生提着一篮子香烛黄纸,南安侯接过,令弈先生与侍从都退下。南安侯蹲在田垄边,轻轻的用手拂去地上的杂草落叶,方取出香烛摆放整齐。胡安黎默默的将黄纸点燃,扔进铜盆。伴着火光,青烟缕缕升起。胡安黎以为祖父会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的确,严家阖家灭绝,只余严琳一人。相对于严家的惨烈,说什么都是虚词。清风带来一丝檀香香气。胡安黎回头,见远远杏树下站着个青衣人,那人目光如同秋水,带着微微的凉意。是卓御史。卓御史只是远远看着,见胡家祖孙起身,方迈步行至年前。他有一种独特的风姿,行路时宽袖飘摇,如同一把包裹在文士袍中的绝世宝剑。“见过侯爷。”卓御史抱拳一礼。南安侯还了半礼,“卓大人不必多礼。”“今天休沐,我闲来看看。不想这样巧,遇到侯爷。”“惭愧。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以后,怕也只有到了地下才能赔罪。”“严家的案子与侯爷并无相干,侯爷无需有愧。”卓御史连声音里都带着善解人意的体贴,“这些事,更与大公子他们这些晚辈无关。”“严家旧案,原也与严珏无关呐。”南安侯感慨。卓御史伸手探进树冠,摘了个大大的红杏,张嘴咬了一口,随意道,“我总觉着,世间是有因果报的。”“我时常想,胡源哪怕对发妻嫡子略有公道,就不会有郡主告上宗人府之事。胡安然对兄长略有半点兄弟之情,不起独吞匿银的心,哪怕与大公子提一句匿银之事,大公子秉承良知也会告诉他这笔银子不该拿。”卓御史淡淡道,“可是,都没有。”“严家是真的很冤,可从胡源向严家举起刀的那一刻,他对妾室的宠爱便逾越了作为一个人的底线。”“没有他宠妾灭嫡,便没有严家冤案,也没有今日他妻离子散、身败名裂。”卓御史几口把杏子吃完,随手丢飞杏核,“当年严家人流出的血泪,他一滴都不会少。”“他夺走的钱财,要如数归还。他心爱的骨rou,会永远沦为低贱。”“与严家不同的是,严家有无数为他们惋惜的人为他们申冤。而他,永无这种可能!”胡氏祖孙告辞而去,卓御史望着南安侯有些佝偻的背影,伸手再自树中拽下一枚大红杏,张嘴咬了一半。杏子的清香与甜软的果rou汁液入口,卓御史微微勾起唇角:凡他所钟爱的一切,名誉、权势、富贵、女人、骨rou,我都会逐一毁去。你们得庆幸,至今为止,我还愿意做个人。直待回到府中,南安侯对胡安黎道,“以后,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卓然。”☆、一四九章一四九章胡安黎其实很想问祖父一句,当年严家事,祖父真的一无所知吗?不过,他明白,即便他问了,祖父的回答也只有一个。胡安黎相信,以祖父的格局,不会刻意炮制严家冤案。但是,要说一无所知,他是不信的。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