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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念吧,”霍英又扫了两眼那黑压压的字行,突然把信纸按在时郁枫光裸的小腹上,捏着眉头揉,“我不想看。繁体字还行吧?”他又问。“繁体我认的比简体多。”时郁枫也揉了揉眼,把那沓脆纸小心地展平。小时候,他从保姆到家教除了英语都说粤语,无论是住在旧金山的本家,还是后来待在墨尔本,繁体中文也要更加盛行。尽管时郁枫一直觉得所谓“唐话”不好听,也不简便,但他就是耳濡目染,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在心上人面前,小年轻典型的那种表现欲窜上来了,时郁枫立志绝不读错一个字,还要读得有感情。于是父亲的话,用情人的声音,在霍英耳边铺展开来:“小英,“十几年未曾这样叫你。今天是你二十四岁生日,第二个本命年,爸爸刚做完一个手术,又醒过来了,总觉得需要和你多说点什么,但又顾及,和你见面的确很难,我们父子俩恐怕都会尴尬,还是写下为好。“我让钟点工每次给你换完床单都把这封信压在枕头下。如果哪天你回到这个家,在你最着迷的车库住一晚,应该就能看见。“言归正传,下面的都是爸爸的心里话。都说十年是一个代沟,我四十七岁才有了你,这就是将近五道沟了,说实话,我还是无法理解你,各种方面,现在仍然这样。就像我无法理解比我年轻十三岁的,你的mama,我认为她不该玩赛车,尤其在她四十岁过后。“你可能印象不深了,关于我和你mama的争吵。她太爱冒险,而我可以说是胆小。在人生的选择方面,我们之间有着越来越大的分歧,谁都不退让,于是无解。“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七岁那年,也就是你mama四十一岁生日之前,她是怎么离开的。“我骗了你,还有你的哥哥jiejie。不是什么突发的疾病,她是死于一场事故,匈牙利的布达佩斯赛道,前些天在新闻上看到你,你也刚刚在那条赛道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比你mama当年快太多。“当年,我是说当年,比赛前夕,我们还在吵离婚的事。一般赛前我都要在维修站等她,那次我让她自己去了,但我还是看了直播。看到她出事,好大一团火,我正好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她躺在重症监护室,全身是焦黑的。医生说赛车烧起的火高于八百度,她在里面困了将近三分钟,肺已经被烧坏了,剩下不到20%的组织是好的。“每天都会用一米多长的铁管,从她肺里吸出带着血的脏东西,许多次她都疼得虚脱,可她连一句难受也喊不出来。“我只能陪着她,如果要我用命换她少疼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可我的命什么都换不来,你爸爸到最后也不能保护他的女人。你很聪明,很敏感,应该也还记得,那年我和你mama消失了一个多月,然后我一个人回来,告诉你们,mama不在了。“我不让你们看她一眼,回国就烧了。她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吓到孩子。“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我不想说我反对你玩赛车是因为什么高尚的理由。的确,很简单,我就是怕你死。说实话我很后悔,你小时候对汽车表现出着迷的时候,我就应该拦,我很后悔没有把你改装的我的车子都锁起来,也很后悔没有把你的那些杂书都烧了,你玩车的时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