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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宋太监见惯了大风浪,此时也免不了惊骇,脸上变了颜色。那是魏王的尸身,或者说,看那残存的服侍,应该是魏王吧。那尸身大约只留了半截,糜烂不堪,想是被什么东西碾来碾去,碾成了一滩烂泥,血和rou混合在一起,中间的白骨支棱地凸出来,说不出的恐怖狰狞。宋太监的手抖了起来,马上又将白布盖上了。旁边的几个大臣眼睛瞄见了,有几个想要作呕,但碍于御前,不敢失礼,只能用手捂着嘴,勉强忍耐着。肃安帝已经看见了,他似乎有些悲伤,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又睁开,直视着贺成渊,一种阴暗的雾霾在他的眼中开始堆积。“太子,告诉朕,这是什么?”贺成渊波澜不动,用四平八稳的声音回道:“魏王不幸罹难,令人殊为悲痛。”他甚至连一丝悲痛的神情都不愿意装出,依旧是冷漠的。肃安帝终于忍耐不住,拍案怒喝:“我问你,魏王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何是这等情状!”贺成渊没有回答。王宗和又?跪了下来,以首触地:“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魏王死于贼首斧下,当时情形十分混乱,战马奔驰踩踏,待到叛乱平息,吾等收拾残局之际,才发现魏王已经是这般模样了,臣有过,臣该死,请皇上降罪。”那时候,兵荒马乱,战士骑着马奔来奔去,把战场上的情形都挡住了,谁也看不清楚、说不明白。王宗和护卫不力,但救驾有功,若罚他,寒了臣子心,若赏他,肃安帝又觉得心头邪火无从发作。肃安帝沉默下来。玄武殿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压抑感觉,以及,空气里淡淡的腐rou的臭味。半晌,肃安帝挥了挥手:“尔等且退,太子留下。”众臣都退了出去,连宫人和太监都远远地避到了殿外,这宽敞的大殿内,只余下肃安帝和贺成渊父子二人,以及,地上的魏王。肃安帝站了起来,慢慢地踱到魏王的身边,他低头看着这具尸体,眼眶微红,原本挺拔的身形似乎有点佝偻,这毕竟是他最爱的儿子,这个儿子按照他的心意成长,贤善、睿智、恭顺、孝敬,几乎无一样不好,而今却都成了一场空。“成渊,以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救得了他。”肃安帝突兀地开口,他的声音甚至在大殿里形成了一种森冷的回响,“你是故意要他死吗?”贺成渊无动于衷:“父皇明鉴,儿臣已经尽力,是儿臣无能。”“撒谎!”肃安帝突然愤怒了,指着贺成渊,厉声斥责,“你不念手足之情、骨rou之谊,一心要置魏王于死地,今日如愿以偿,在人前一丝戚容也无,外人说你无心无肠,朕本是不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贺成渊神情平静地问道:“儿臣常年出征在外,诸多凶险,屡屡在鬼门关前打转,魏王可曾担忧过?”肃安帝一口气噎住了。贺成渊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漠的笑意,他的语气依旧平缓,又问了一句:“父皇可曾担忧过?”肃安帝勃然大怒:“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