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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幻想也很快破灭成了肥皂泡。有一次在技术官俱乐部,他穿了便装,戴了一顶拉风的牛仔帽耍帅,碰巧与薛垣对面相逢。他亲热地跑过去打招呼,岂料对方竟露出困惑的神情,不知他何许人也。那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在薛垣眼中只不过是一套长了一头红毛的活动制服。当红发制服这两个特征都消失之时,他在他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路人甲乙丙丁。哥哥,哥哥。我在你心里的存在感,真的就这么薄弱吗?你不记得十四年前把你奉为神明的弟弟米沙,也不记得如今这个对你马首是瞻的同事罗梭。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会真的把我看在眼中、刻在记忆里?当年你离开家,我哭着追赶你,求你留下。你跟我约定说,将来有一天会回来接我。这个随口的约定,你必然也早已抛诸脑后了吧。十几年里,你一次也没联络过我。一直到舰队就要永远离开地球了,我也没有等到来自你的只言片语。若不是偶然天赐良机,得以冒充一个意外亡故的意大利裔青年罗梭混上了舰队,我现在也早已化归地球数十亿万亡灵中的一员,至死也再不能与你相见。所以我给我的机甲命名为deGreche,希腊朔日。希腊历法中并没有朔日这一天。在意大利文里,这是一个成语,意思是不可能到来的日子。希腊朔日,永无之期。即便是这样气氛日益凝重的时期,例行的酒会依然如期举办。若不如此,只怕会愈发人心惶惶。与从前觥筹交错谈笑生风的场面大不相同,尽管衣着光鲜如昔,每个人脸上都透出强颜欢笑的倦怠和对未来的焦虑。就算特意为了增加气氛而请了祁涟出席,也振奋不起太多人的情绪。科学官和技术官都束手无策的现状,这个看起来还像个大孩子般的懵懂青年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也总有人可以暂时抛开烦恼,专注于眼前的好风景。“脸长得很漂亮啊。”“我要是能有这么完美的身材,被太阳吞掉也认了。基因改造人就是不一样。”这样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祁涟被获准穿了制服,挺拔如玉树。但他没有衔级,肩章和领徽是空的,只斜挂了一条装饰性的金色绶带。他很不习惯长靴,局促得不知如何迈步。作为女伴的安娜挽着他的臂弯,尽力安抚他的紧张:“像平时一样走路就可以了,步子再迈开一点也没关系。”薛垣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女伴照旧是迟采蘩。在场内移步之时,他始终贴心地站在外侧,不让她看见祁涟。她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接受了这番好意,不往祁涟所在的地方投去视线。缘故是,祁涟所穿的那一身制服原属于他的“爸爸”。他本就与他的“爸爸”容貌肖似,穿了同样的衣服,几乎是活生生的翻版。薛垣看惯了祁涟赤身祼体,乍见到他今天的模样时,情不自禁脱口低呼一声:“我的天呐。”他尚且如此,遑论迟采蘩。感情的事再怎么说忘记和放下,也不可能像格式化硬盘一样把一切删除得干干净净。妾心古井水,莫若不相见。除此之外,薛垣也藏了一点私心。万一祁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