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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寒的少年已经站在门口了。周忆之一下楼,视线撞上他的一双眼。四目相对。周忆之呼吸窒了一下。那目光有些平淡,似乎和上一世没什么不同,但上一世的周忆之浮躁,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而这一世的周忆之心头难过情绪翻涌,却忍不住定定看着他。便渐渐地,发现少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过久了。尽管周忆之心中十分想上前抱抱他,但以周忆之傲慢的性格,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种表达亲近的举动——她像是天生不会表达感情一般,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只是将周身的刺收起。她主动干涩地开了口:“我听爸爸说了,你叫薛昔。”薛昔仍看着她。顿了顿,周忆之望着薛昔:“哥哥,欢迎回家。”她的语气生涩且僵硬,但若是足够仔细的话,会发现其中有些微的颤抖,尾音仿佛呢喃。不是针锋相对,也不是讨厌憎恶。竟然是“欢迎回家”。他从未听她说这四个字。立在别墅门口,抬头凝望着她的薛昔当场愣住。重逢两个小时之前,薛昔陡然发现自己站在人来人往,混杂着消毒水气味、饭菜气味,汗水味的住院部五楼走廊上。周遭充斥着家属的疲惫埋怨的场景熟悉至极,像是放了慢动作。上一秒他还置身空难中。尖锐的呼号,人群惊恐的尖叫,所有的嘈杂急剧收缩,从他耳膜贯穿。下一秒他瞳孔猛缩,低下头,发现眼前竟然不再是一片黑暗。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旧保温桶。一转身,身后的病房里,外婆形容憔悴地侧躺着。*十六岁那一年的秋天对薛昔而言极为煎熬。那个盛夏烈阳炙烤,他从早到晚都在外面打工,凌晨四点出去给餐馆搬运矿泉水,薪水日结,还算不错,白天他接了两份家教,拿出他的竞赛奖项,家教很好找到,学校老师帮他介绍,也十分靠谱,只是一上午加一下午的课,薪水不多。晚上他会去网吧修电脑兼看店,能解决晚饭。爷爷所在的城镇不大,无人知道他是海城畏罪自杀的书记的儿子,都把他当普通高中生对待。连轴转了两个月,虽然累得每天回到家倒头就睡,但好在除了给外婆买药之外,还能付清学费。暑假的尾声,十六岁的少年终于轻松许多。三年前他一夜失声,查不出来什么原因,后来索性不查,纸笔也能够交流,还能省下一笔医药费。但幸好这三年里头,即便没有治疗,他受损的声带还是在逐渐恢复,只是或许过久没说话,说起话来仍然生涩,因而他大多数时候都尽量用打字表达。他以为看见了一些生活的希望。为此他还让爷爷不要再一大把年纪还接一些补鞋子之类的计件活儿,眼睛都坏掉了。却没想到,几天之后,爷爷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送进医院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