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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了。江易等了很久,蹙眉看了眼表。夜里十一点半了,屋里没点动静,也没人出来给他安排事做,大半夜待在这吹冷风,像个傻子。他收了晾在油桶上的T恤,套上雨披准备离开。金富源看见了出来拦他:“九爷找你来看门,事都没做完着急去哪啊?”他着重强调“看门”两个字,想以此让江易明白自己的地位。江易眼底泛冷,金富源却不在乎。远处缠山的轮廓在云盖雨遮里影影绰绰,荒厂废弃已久,围墙残破,地上铺满前年秋天的枯叶,被雨水冲刷后泛着和台阶上青苔类似的土腥味。地势倾斜,夹杂着枝叶碎屑和泥土的脏水孱弱地流下来,途径脚底,渗入阴黑的沟渠。厂房不知道按了什么开关,里面传来机器运作的动静,哐哧哐哧的。雨水、冷风、惊雷,每一样都嚎啕灌入耳朵,连面对面说话都不易听清。可就在这样嘈杂的夜里,江易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从厂房内传出来。一声男人的惨叫。他瞬时全身僵硬,骨头被冷风浸得发酸。何通也听到了,跳起来拽着金富源的领子:“你们对他干嘛了?说他偷了三太的东西,你们有证据吗?”金富源笑了笑:“没有小偷会说自己是小偷,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会说实话?”何通急赤白脸的,语无伦次道:“这事说不清了,你们要觉得丁晨凯偷了东西,等雨小点咱去警察局,打人算怎么回事?现在都文明社会了,三房的人怎么还这么野蛮……”金富源推开他,理了理领子:“老何,这你就不懂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这种惯偷就得用这法子收拾,要是到了警察局他要咬死不认偷东西,警察也没招啊,到时候把人放出来再把三太的钻戒转手一卖就是半套房子,三太的损失你赔啊?那么大克拉你赔得起吗?”“阿易。”他转向江易,笑里藏刀,“哪怕要走,走前也得把门看好了不是?”“这些年九爷就算养了条狗,给块骨头也知道摇摇尾巴,你可别连狗都不如。”江易忽然抬起头,瞳孔漆黑深邃,冷冽如刀,像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洞,看得人胆寒。“里面是谁?”工厂大院西南角的柳树前些日子生了鹅黄色的芽,尽数在这场雨里刮得零落,狂风呼啸而过,雨水扫入檐下,打了何通一个透心凉。他全身上下湿了个透,抬眼望见那棵柳树的枝条于空中浮荡招摇,像是索命的鬼影。“是谁?”江易又问了遍,嗓音喑哑,涤荡在雨中,叫人说不出的冷。金富源满不在乎:“一个扒子,手脚不干净,偷了霍老爷子送给三太的钻戒。嘴挺硬,怎么打都不松口,可骨头倒也不怎么硬嘛,阿志几棍子下去还不是给他手指头全折了?”江易静静站在那,他那断了信号的手机还被何通攥着。他沉默,只是短短片刻,却叫何通觉得周身空气凝滞,雨水像是增稠剂,他连呼吸都不由得重了重。面前阴冷的江易不像是个二十出头葱郁的少年人。倒像黑夜里潜伏的虫豸,像阴影里躲藏的野兽,像暗处没有影子的孤鬼。江易转身进了厂房。与外面的潮冷相比,里面闷得叫人喘不过气。在厂房最深的角落里,金富源拉进来的插线板上接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和一个小太阳,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