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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太医的药方妥当,厚朴湿阻中焦,苍术……”“噹”地一声,身后谁人失手打翻了杯盏。顾长钧住了话头,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周莺无措地望着手里泼洒的药碗,银匙落在地上,滴溜溜地在脚边的地毯上打转。分汤进药这种事她长年累月在做,过去是这般侍奉养父母,如今又在老夫人跟前侍疾,她行事素来小心仔细,偏偏今日趁着三叔在此,她便如此进退失度。周莺心里一阵懊恼。春熙忙接过周鶯手里的碗,见她裙子给药汁弄污了,小声劝她:“姑娘快去换件衣裳,免得着了凉。”老夫人朝她摆手,温笑道:“傻孩子,没甚么紧要,叫下人收拾着,你快去吧。”周莺目光落在那个始终没回过头的墨色背影上头,紧了紧袖中的指头,屈膝行礼退了出去。——六年了,她还是会怕他。多少回在梦中,见他提着剑,满脸是血地回过头来。那深邃的眼中没半点温度,淡漠得像常年不融的坚冰。周莺快步走出了锦华堂的院子,天上飘着细细的雪,她的贴身婢子落云追上来,在她肩头搭了件兔毛滚边缎面披风。周莺盯着给药汁弄污的袖角,低着头道:“落云,待会儿跟春熙jiejie说声,说我晚些过来?”三叔好不容易来一回内院,就撞上她这样的莽撞,周莺不敢再触眉头。落云叹了声:“姑娘还是不安心么?您在安平侯府这么多年,谁人不将您当正经主子?虽无血缘,分名实存,大老爷是在祖宗跟前吿祭过的。旧时的事儿,您忘了吧,从前侯爷不乐意,后来,不也接受了吗?便是大老爷去了,侯爷也不曾苛待过姑娘。姑娘的日子,还如从前一般过就是。”周莺心里清楚,不苛待,并不能说明是他对自己好,只是他懒得理会她的事罢了。养父和三叔关系并不好,她被收养的时候,已经是懂事的大孩子了,有些事情,她是记得的。三叔因不喜养父,连带也待她很冷淡。这些年寄人篱下如履薄冰,外头的人瞧她风光,顶着安平侯府大小姐的名儿。暗地里只她自己知道,隔着血缘,就是隔着跨不去的江河。落云轻轻拉住她的手,宽慰:“姑娘何苦这般小心翼翼,再说,姑娘也大了……”迟早要许婚嫁出去,能在侯府耽几年?锦华堂的屋里头,顾老夫人歪在大迎枕上,将侍婢都挥退了,只留华嬷嬷在跟前伺候。顾长钧从华嬷嬷手中接过漱口的茶,亲奉到老夫人面前。顾长钧近来忙于公务,许久未曾回内宅来,母子俩多日不见,老夫人目光滞于他面上,沉默良久,方叹了声:“三郎清减了。”顾长钧勾了勾唇角,算是笑了下,沉声道:“儿子不能常在身前侍奉,是儿子不孝。”老夫人哪里忍心怪他,摆手道:“你是男人家,又是天子近臣,外头的事儿少不得你。我这儿没紧要,有你二嫂和莺丫头,又有这一屋子服侍的人,哪里还需你费时做这些琐事?”顿了顿,想起一事来:“前几日,詹事府狄大人家的太太来过一回。”顾长钧手里捧着茶碗,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