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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头的椽子先烂,也不过是烂在他自己身上,和秋枕梦毫无关联。皇帝还不是皇帝时,与他有婚约的姑娘瞧不上他,厌到极点,大张旗鼓离他而去。这件事几乎所有老人都晓得。后来,他们这些小的,也隐约有所耳闻。于是皇帝心里头扎了根刺。待他登基后,曾昭告天下,叫女子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未婚夫死了也要守望门寡,这样才是最好的女人。说起来,秋枕梦只不过是在遵从他的命令罢了。当皇帝的人,怎么能处罚这样的好姑娘呢?便是当真要自打脸,到了最差的地步,他们也只会一死一生罢了。皇帝逼她守节,她便守着他的牌位过完后半生,权当永永远远在一处,能算作他的一辈子。若是不逼,她即可收拾财帛另嫁他人,生儿育女。到那时,她也该二十几岁了吧?正值最好生养的时候,不用像宫中年幼产子的妃嫔一样,日夜担忧自己能不能熬过那场鬼门关。至于他,忘了也可,每年祭奠也可。横竖眼睛一闭,黄土里一埋,也过了真真正正的一辈子。如若秋枕梦后悔了,他亦不必放她走。等闹大了,皇帝知道了,除掉他时,她自然能获得自由。他很想得到寻常人家的日子。不贪心,得个一辈子便成。而她,也只要陪他一辈子就好。他的一辈子。·秋枕梦感觉有什么不对。汪从悦素来矜持,平日里只有她步步紧逼,还没见他有过激烈的态度。环在身上的手臂力道并不算大,只稍稍勒得有些疼。可这对于一个常年食量少到极点的人而言,怕是要将她勒断了,再揉碎到怀中的力气吧。她怔怔地望向汪从悦,从他脸上甚至能看出一点难以言喻的表情。其实那应该不算有表情。他往常的神情就很简单,左不过那么几个。可他没蹙眉,没垂眼,没现出梨涡,没抿唇,平平淡淡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寡淡得甚至有些寂寞。汪从悦就用这样的表情注视着她,黑色的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恍惚又宁静,直勾勾射入她眼底。那双细长的眼却微微弯起,犹如含着满带悲凉的自嘲。她迟疑着问:“小哥哥,你怎么了?”他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又加了几分力气抱着她。秋枕梦甚至能察觉他手臂因过于用力而轻微颤抖,心正沉重的,一下下地砸着胸口,连呼吸都比往常剧烈。“妹子。”汪从悦唤她。这声音分明也和从前一样平淡,只是音量有些高,像尽力喊出来的声气。那些被往日微低的语调所遮掩的一切都显露无遗,秋枕梦模糊地想,原来他声音是这样的啊。连喊都喊不出很大的声响,亦带着些微的沙哑和轻细。与说书人讲的“犹如猩叫”全然不同。秋枕梦从旁边小几上拿了块点心,喂到他嘴边:“小哥哥,你喝醉了,快吃点……”汪从悦猛一欠身,碰得点心掉了下去。他脸上终于勾勒出极浅的笑,声音含混下来:“我没醉,那天我喝了足足三盅……才醉的。”可那酒盅小得很,和他今日饮下的酒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