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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什么?”“我觉得,”李齐慎说,“能吃饱就好了。”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李承儆被气笑了,转念又觉得和李齐慎置什么气,皇帝和太子姑且能算是制衡的敌手,李齐慎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他叹了口气:“那再问你,你觉得,皇帝又是什么?”这问题抛得莫名其妙,李琢期却在一旁听得冷汗都下来了。他猜这是李承儆借着问李齐慎的当口,旁敲侧击,赶紧上前一步:“阿耶,阿慎志不在此,年龄也尚小,恐怕答不妥当。”“殿内只父子三人,不妥当又如何?”李承儆扫了李琢期一眼,对他的反应挺满意,连带对李齐慎态度都好了点,“阿慎,想说什么就说,不妥当也无妨。”“机括。”李齐慎说。李承儆一怔。“皇帝是机括,用以运转这个帝国,万民理应奉养,但皇帝不能向他们伸手。”李齐慎轻轻地说,“消耗钱粮劳力不如筑堤、开路,而不是为了君主的享乐。为君者不能要求太多。”李琢期听得汗湿重衣,李承儆却愣了片刻。这是他第一次听李齐慎说这么多话,在他印象里,这个鲜卑血统的儿子蠢笨而无仪,故而李承儆反而不管李齐慎,任由他出入宫门或是做别的。他没有关心过这个儿子,给李齐慎个地方住,再给足够的钱粮,就算是他为一时的欢愉负责,仁至义尽。但他忽然发现,李齐慎已经长这么大了,甚至在这个儿子身上,他隐隐看到了此生最恐惧的东西。李齐慎让他想起平兴皇帝和昭玄皇帝。在李承儆的记忆里,自从阿娘去世,父亲没再立后封妃,沉默寡言,分明是皇帝,过得却像是苦行;关于祖父的记忆则更模糊,他只隐约记得祖母辞世后的那两年,祖父披着漆黑的长发,在宫道上缓缓行走,像是个在大明宫里游荡的幽魂。而李承儆印象里仅有一点温情,前因不记得,似乎是他问为什么这么苦,父亲把他抱到膝上,摸摸他的额头,轻轻地说:“为君者哪有不苦的呢?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皇帝不是天下的主人吗?”“不。”父亲说,“皇帝只是机括啊。”昭玄、平兴两位皇帝确实自认是机括,皇座没能让他们体验常人渴求的欢愉,带来的只有日日夜夜的痛苦。帝国这个庞大的机器运转,李承儆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和祖父被压着,直到最后磨得如同飞灰。现下他从儿子口中又听到这话,一时恍惚:“……谁教你的?”“没人教我。”李齐慎恢复先前一脸茫然的神色,“我看书学的。”“什么书?”“笔谈。祖父写的。”李齐慎开始胡说,“我在书房瞧见的。”果然是平兴皇帝,李承儆松了口气:“你拿那个干什么?”“我觉得题字漂亮,里边干净。”李承儆万万想不到李齐慎能说出这种理由,哭笑不得,闭了闭眼:“还回去。但凡你能把国风学通,就算不错了,你祖父记下的东西你能看得懂吗?将十五岁的人了,还做这种事。”“冯延,”他叫了掌案太监过来,“七皇子私取平兴皇帝笔谈,杖五,禁足一月。”**结结实实五杖没这么好挨,李齐慎趴在榻上,写字时都在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