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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三年,女帝沐光退位,满肩白发。世人以为她退隐窥伺朝内,有如阴影中毒蛇。只有他猜得到她去了哪里。当年请封郁王是他提出的,衣冠冢所在他很清楚。他提灯而入,心想她临走之前必定要回来看一眼,却从未想过,目睹这样惨烈的死别。他为她收骨,浑浑噩噩地走出漫长的墓道,灯火晃出墙壁上漫长不断的血痕。踏出衣冠冢,满城除夕庆贺,他忽然跪在星光下失声。*为未尽之嘱托,于相辅佐楚帝不弃,另一面利用所有闲暇时间钻研玄学佛道,试图找点什么东西缓解与日俱增不能说的痛苦。其中外域左道的时空生死之怪谈最叫他痴迷,为了这个,他在后半生几乎自学成了外域语言的大师。为相三十年,历经三朝,在河山太平之后,他决意辞了官。芒鞋草笠,问着虚无缥缈的生死道。他不能停下。必须要有什么东西来让他奔走,否则,那锥心之痛便会追上来。他不愿见任何一点蓝色的色彩。那会叫他想起一个女子,他亲手收殓的,病骨支离的,破碎的,他心爱的女子。她是明君,是强敌,是悍友,是知音。是理想。是至爱。他不能停下。他走遍了大山荒野,川流溪泉,等他来到江南咏悲寺时,当年名满天下的探花郎已是七旬旅人,鬓发苍苍。伤过腿脚,得过灾病,赤心依旧数十年。面目年轻的九禅坐在他面前,说他是集大功德之人,问他何求。他的眼睛明亮,只是泪浊。“我愿意散尽今生功德,把我此生的福祉全部给她。我不要青史加名,不要莲台佛像,如果这些虚无的功德能改转她的天命,我愿意全部交付。”“你要改命的人天生悲命,生生世世不得善终。你如果执意要改,今生功德不够。”咏悲和尚说,“想好了,这一改,你折尽的也是生生世世。”“我诸愿都已实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挂念了。”“能否容我一问,你为什么肯为她这样做?”他闭上眼,脑海中是故人音容:“我这一生,施展了抱负,荣耀加身,一生得志,得人心。唯独……”他低头看那两张从花灯上裁下来的“清流”、“脊檩”花纸,时隔数十年,再看见她赠与的字时,心中依然有狂澜。“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不得。”后世人会说你为投机伪帝,我为忠国之相,又或者说你实则为昏君,赖贤相之我辅佐。总之,你我君臣之名,史书上两名紧挨。可我不要那冷冰冰的书批,不要满纸狼狈里的你。我要活生生的你,站在阳光之下,得享心之所求。不归,我希望你安康喜乐。“我不需要功德圆满。我愿意付出今生功德,折尽来世福荫,换回无恙的故人。”*“你这一辈子所得的功名利禄、青史美谈将化为飞灰。下一世,你将无缘这一生的所有荣耀,你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有。如果有人力干扰,使你再入那个朝堂,那天命的轮转将出纰漏。”咏悲和尚嘱咐他:“你要把天命之人带来洗命理,你将承担她的永悲宿命,接我衣钵。”他俯首一叩:“多谢成全。”新的一世,他把福祉给了她,因着记忆不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