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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孟千公公在先帝崩后便自尽殉主了。”孟砚低声道,“义父与先帝主仆情谊深厚,殉主乃全了忠义。”“孟砚。”赵缨缄默了片刻,抬头盯着他问道,“崇武二十四年,先帝驾崩前,立了遗诏。”孟砚浑身一颤,猛然拜伏在地,不敢再抬起头,犹能看见他的手指在剧烈的颤抖。“孟千公公随侍先帝身前二十余载,那遗诏中写了什么,他可知情。”孟砚不敢抬头,颤抖着回道,“奴才不知。”“孟砚公公身为孟千义子,又一道在承明殿服侍,可知情那遗诏中写了什么。”“陛下!”孟砚叩首道,“奴才不知!”赵缨面上不见喜怒,只平静地瞧着地上叩首不已的孟砚,他的眼底翻滚过一些不明的情绪,沉声问道,“孤在问你,先帝遗诏中写了什么。”孟砚磕的额前已然见了血,犹不敢停,在大殿之内愈发显得声声悲切。“孟砚。”赵缨冷淡道,“你要知道,如今在问你的,是大盛天子,孤,如今是大盛的天。”孟砚停下了动作,任凭鲜血自额头缓缓流下,他阖上双目,心情似是平复了一些,不再抖得那样厉害。他将双手高举额前,缓缓一拜,行了大礼,方才低声道,“陛下,孟砚当真不知,求陛下不要再问了。”赵缨目光沉沉,打量了他片刻,将案边的红釉杯盏握在手中,自台阶而下,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他将手中的红釉杯盏轻轻一抛,便见那脆弱的杯盏如同一道命运的推手,抛洒了一地沉默的碎片。“四年元月,宫人孟砚毁新帝心上红釉杯盏,愧而不能自抑,自尽而亡。”赵缨抬头不再瞧着孟砚,又道,“新帝感其情真,赐忠义二字。”孟砚再次深深一叩,颤声道,“孟砚谢陛下。”他缓慢地自地上爬起身,比平常稍稍站直了一些,又躬下身向赵缨行了个礼,才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伐退出了这座已然待了很多年的承明殿,神情间俱是麻木与平静。“还请陛下保重。”赵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回廊之下,忽然于刹那间感觉到千百种孤寂向他涌来。孟砚死了,因为失手打碎了新帝最爱的杯盏,沈羡听得消息传来的时候,正在承明殿后头的小馆整理先帝从前的书卷典籍。她呆愣了许久,方才问来报的小内侍,“陛下可有说什么?”那小内侍年纪尚幼,懵懂道,“陛下赐了忠义二字。”沈羡沉默了片刻,温和笑道,“多谢。”“沈女官客气。”那小内侍行过礼便退下了,沈羡重新翻开了手中的先帝手抄。“孟千得澜庭谕,常备热茶,以红釉盏奉之,谓之曰同为杯中物,聊以消渴,其义子孟砚年幼伶俐,常以美酒换之,孟千得佳儿,孤亦得佳儿,乃人生乐事。”孟砚原来也是从前先帝的旧人。沈羡翻看了手抄的年月,见是崇武五年,乃是二皇子赵缨出生那一年。她合卷而叹,不知为何,竟有悲从中来之感。红釉盏已然碎了,沈羡便用了寻常的白瓷茶盏奉了茶,同往常一样轻轻摆在了赵缨的案头。赵缨批阅奏章的手微微顿住,也不曾言语,沈羡便退到了一旁的小案,拟写日常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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