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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手指细长白皙,手掌温软,这一下拍得不轻不重,就像一根浅白色的羽毛轻轻刮过人的皮肤,留下来一点点战栗。苏华风轻轻按住她的手,说:“姨父不是醒了么?快去看看吧。”他的指节带着薄薄的茧,按在许知瑜柔软的手上,坚硬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柔软。许知瑜回过神来,连忙抱歉地笑笑,说了声好。她再掩不住,神色匆匆地提着裙子赶过去。净月引着苏华风去换衣裳,尤嬷嬷陪在许知瑜身侧。此刻,她脚下匆忙,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随着风翩翩的衣袖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连带着声音也雀跃十分:“爹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方醒来一刻,已经差人去找大夫了。”尤嬷嬷说。上一世,父亲唯一一次真正有意识的清醒时,她因为伤心,便扒着父亲哭诉姚氏的罪责,父亲听罢,气得不能言语,不过几时,便吐了血。即使大夫说,那是他胸腔里的淤血,可那之后,许仲延的身体确实不行了。这么多年,许知瑜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看啊,你多么软弱无能,叫人卷了家财跑了讨不回公道,还用这事气得你父亲难以好转。她越过门槛时,差点绊了一下,尤嬷嬷扶着她连道小心。许知瑜定了定心,把心底里的声音挥去,眼前这个靠着枕头坐着的,正是她的父亲许仲延。许仲延年轻时面容清俊,现在已过不惑之年,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却将他的眉眼修饰得更凌厉、不苟言笑,特别是板起脸来训她的时候,叫许知瑜记到了现在。不过,只要父亲活下来,他就是训自己再多的话,她也乐意。许知瑜见他转过眼睛瞧自己,眼前不由浮现泪雾。许仲延动了动嘴角,对她露出一个陌生的微笑。许知瑜到口的“爹爹”卡住了。许久没有说过话,许仲延的声音带着沙哑,只是一开口,就叫许知瑜如遭天雷似的:“叨扰了,你是?”——苏华风到许仲延院子的时候,正瞧见许知瑜失神落魄地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远处,转晴后第一缕阳光洒在她光洁的脸上,她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好似在呢喃着什么。他微微垂下眼睛,在几步开外站定,问:“怎么了?”过了一会儿,许知瑜才回过神来,她缓缓转过头看苏华风,声音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都快化在风中:“爹爹,前面的事都不记得了。”话音刚落,她才发现,这不是梦啊。好不容易盼得许仲延真正清醒过来,可是他现在用一种陌生的微笑问她,你是谁。她还有好多话要和爹爹说,尤其是,她想问他,到底宫里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一切许仲延全部记不得了。苏华风从袖子里拿出巾帕,递到许知瑜面前。许知瑜这才发觉自己眼角一直噙着眼泪,她眨了眨眼,那将坠未坠的泪水终于沿着她的眼角滚落到唇角,流到了下颌。一滴未消亡的雨珠也顺着檐角滚下来,在半空中垂着。忽的一阵风吹来,那滴雨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坠落道地上。苏华风抬起手,隔着巾帕,按在了许知瑜的下颌,只一瞬,他手指的温暖便隔着巾帕按在许知瑜的下颌上。再往上一点,是她柔嫩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