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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闭了闭眼睛,这一切前因后果很明显:赵家娘子潜入衙署偷钱,被自己的狗咬住不放,狗追入赵家或者被他们逮进赵家最终杀掉。她睁开眼,眼尾处的睫羽轻轻挤压:“水渠不建了么,农具不造了么,工匠不请了么,发放的芥麦种子只够种满一季,之后又吃西北风是么……”他们仍然想要争辩,拼命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急得瞪大了双眼,口不择言:“集市东西那么贵,等得了吗等得了吗!我们百姓,可是一天算着一天过日子,哪里管你什么以后的事情!”袖里的拳头渐渐收紧,同时,她却仰天笑出了声。她差点就举起手砸进他们的脸,但她突然想起刘则忍的话。“黔首,轻信而且愚昧。”所谓愚昧的厉害之处便是,连暴力也不能叫他们作乖罢。但那又如何?不是她身为县丞的职责要叫黔首们作乖,而仅仅是因为她死去的狗和未开凿完的渠道。她轻笑两声,把宽大的袖幅挽了起来。倘若沈绥在这里,一定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这是她小时候在长安城偌大的坊道里,冲上去和登徒浪子干架前的习惯性动作。日薄西山,夕阳的光铺在砖石参差不齐的道路上。一日的清晨与黄昏,分别是温煦和惨烈。她来到那座光秃秃的山上,在山顶劳碌一个时辰,最后扒下来一块大树皮插在土堆前。一言不发,光与山都寂静。忽然有箭矢破空的激鸣,叶栾甫一回头,蓦地便是尖锐利器砸入rou骨的钝声。她身体一抽,跪倒在地。手指颤抖着上移,肩头处,鲜血涌出,黑色的箭身暴露在外,随她剧烈的呼吸不停颤动。手掌撑住地面站起,叶栾一咬牙,折断了外面的箭身。马蹄嘚嘚,黑影时隐时现。她转身奔跑,后面的人已追了上来。“啪!”那是农夫用来抽打牛马的鞭子,鞭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在空中被抖出一个毒蛇般诡异的波浪后,它稳稳地,打在了叶栾背上。一抖,一下,就是一条血印。被倒刺刮划的衣服破烂,背上皮肤翻翘,血rou模糊。但她还在跑,蒙面的人勾起残忍的笑,抽打□□马匹疯一般奔跑,马蹄前提,正中她的腹部。“有人重金求你的项上人头,看来命硬,还是值这个价钱!”他下马,捏起叶栾的脸,“但要是他见了你这张脸,大概就不想杀你了哈哈。”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额头正往外渗着汗,她此刻狼狈濒死。只是那双眼睛,眼尾尖细上翘的双眼。“主子只知潜在的威胁,却不晓得好看的皮囊。尽管如此,我还是更喜欢大把大把的钱。”叶栾嘴角流出血,顺着脖子一路蜿蜒直下,血色浸染牙齿,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面色惨白如同将死之人却只默然承受,无那人想象中的痛苦模样。他心生疑惑,脚下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竟出奇地命硬。懒得再费力气去折磨人了,蹲下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刀。他拿冰凉的刀背拍打叶栾的脸,用变化后的嗓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