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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半开的窗户投射进来,照在陶靖衣的床头,驱不散她心头的燥意。陶靖衣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白日里刺伤段飞白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要她一闭上双眼,那浓烈的鲜红便会刺破黑暗,在她眼前缓缓晕开。段飞白隔着血色,抬起头来,朝着她缓缓绽出笑容。“欠你的一剑,还你。”他说。陶靖衣紧闭着眼睛,用手指堵着耳朵,不看,也不听,可是那一幕就像是一道魔咒,已经深深刻在脑海中,哪怕她不看,也不听,却已自发地在脑海深处循环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她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刺伤段飞白的那把剑就挂在她的床头,恍惚间,似有血色从剑鞘中缓缓流出。陶靖衣心头一凛,拿手揉着自己的双眼。剑还是剑,哪有什么血色,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她拿起床边的衣裳穿起,取下那把剑,走到院中。院子里有一口水缸,水缸的水是每日新灌的,她拿起一只葫芦做的水瓢,舀起半瓢水,拔出剑刃,冲洗着。这把剑白日里已经洗过,可陶靖衣总觉得,剑刃泛着腥气。只要一想起那血是段飞白的,腥气就浓烈了,堵得她心口发慌。“时间过了那么久,我还是不习惯见血,也许正是因为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低声喃喃,给自己心慌意乱和无所适从找到了解释。反正绝对不会是因为,她刺伤的这个人是段飞白。不会——陶靖衣摇着脑袋,狠狠将牙关咬紧,忍着深夜的寒气,将手伸进水缸里。再次舀起半瓢水,对着剑刃冲刷时,一只手蓦地从她身后伸过来,握住了剑柄,将剑从她手中抽离。陶靖衣抬头,月色下,东方玥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中握着她的剑。他的面颊被镀上一层月华,目光沉沉的盯着剑刃:“这把剑既已成了你的心结,便不能再留在身边。”说罢,手中用力,长剑从他手中飞出,一道银光划过,再次定睛时,那把剑已经钉入一旁的山石中,只留一个剑柄在外面,石头的表面却一丝裂纹也没有。这是何等的内力!陶靖衣满脸震惊地望着东方玥。东方玥淡声道:“时辰已不早,师妹早点歇息。”***深夜。寒月如霜。揽月小筑内,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段飞白倚在床头,昏黄的烛光映着他的脸。他胸前的剑伤已经包扎过,因伤口较新,难免有血色晕出,将白衣染红。在他的床头搁着一只药碗,药碗已经空了,只余碗底还残留着一层乌黑的药汁。他的掌心缠着一圈绷带,指间握着一根断裂的桃木簪子。桃木簪子因染了血,泛着暗红的色泽。段飞白落在簪子上的目光,透着缱绻温柔。笃笃笃——窗户外传来三声轻响,三长两短,极有规律。段飞白收回目光,将簪子塞回枕头下。窗门被人推开,接着一道身影从外面跳了进来。一股浓烈的药味迎面扑来,苍鹭皱皱眉,心头掠起几分不安,快步走到段飞白窗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苍鹭见过主人。”“起来。”段飞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