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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三更时分停了一小会儿,我还没睡熟,又下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又突然放晴,我住的那个院子,恰好还有星光透进来,更睡不着了。”黄鹤勤勉,今天却起的最晚,还歇了个晌,原来是昨夜不曾睡好。到此时,残日迫近青山,染金遍地,才精神了些。若是萧玉台,素来懒散,也无人说什么。黄鹤偶一为之,反而接连被打趣说笑。萧玉台缓悠悠动了动折扇:“约莫你有心事。”黄鹤含笑,托腮与她面面儿对上:“那你说,我有什么心思?”“吹气如兰,偏有几分憔悴,果然是半生风尘,惹人怜。我猜,大约是暮春早至,你迟觉迟缓,思春了?”黄鹤瞪她,满斟一碗清甜果酒,是掺了橘子果rou的,橙黄丝絮浮沉。“我能有甚么心思?你难道不知,我都忙成了狗。哪有功夫想心思?”“就是你素日繁忙,也不觉心思沉沉。今闲来散漫,一腔春思都出来作怪了。”萧玉台饮酒,素来是一口一杯。黄鹤两手平平整整、规规矩矩的扶着酒碗,自然做不来她那副买醉痴态,几大口下肚,微热燥意全都涌上脸,便将身上那件橙黄绣金桔的褙子脱了下来。萧玉台微微坐立,扇柄一挑:“哟,别动,方才不觉,这会儿才瞧出来。小娘子这一身天青,配上半壁暮光,澄金染出透绿,美人犹似画中仙。”黄鹤一偏头,手肘无意一颤,就和她贴了个脸。“你真是,没有半点儿正经模样。”果酒香甜好入喉,两人你一杯,我一碗,闲谈慢聊,最后难免说起萧玉台的婚事。黄鹤还是向着尹寅的,从前反对她和白玘在一块,却说不出个强有力的理由。前次无意得知白玘的真实身份,于是又有了一个切实理由,苦口婆心痛心疾首把萧玉台规劝。“玉台,他可是条蛇。”萧玉台星眸一瞪:“蛇怎么了?我们家蛇多漂亮!”说着,竟然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幅画轴,白玉盘里一条比白玉还晶莹剔透的小蛇盘在其中,赤目如两颗殷红宝石。“你没见过吧?”她画功诚然不错。黄鹤其实不在意他是不是一条蛇,唯独心疼自己的少年痴情。“以前我们三个在一处,你与尹寅要好,又最偏疼我,可我和尹寅见面就要斗嘴,我瞧不惯他,他也烦我。不过须臾,无忧年月滑过,再没有当年愚勇。怪道人常说白云苍狗。你我一生短暂,他却是恒久寿数。”“管他呢!反正我要活着,他是绝不会喜欢别人的。”萧玉台漫漫洒洒的醉笑,浑然没有一丝正形。真是跟蛇在一起混久了,都成软骨头了。黄鹤想,她和尹寅,当初都是瞎了,尹寅不知道她是女子,她看不出她不是真男儿,真是瞎透了眼。年少时光容易过,再没有当年愚勇,轻率又义无反顾,爱上一个人。若萧玉台便与尹寅在一处,能成就了尹寅的痴心,也似乎成全了她的痴情。可恨萧玉台,他们两个都不放在眼里,偏偏要喜欢一条蛇。她爱一人勇往直前,被人爱却浑然不觉,愚鲁可恨。二人半醉,黄鹤回了房,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