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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对了,陆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你也会让她和你一起徜徉知识的海洋吗?”陆行州哑口无声,坐在原地一时竟有些回答不上来。陆教授时至今日有过数不清的学生,回答过数不清的问题,它们大多围绕着数字、等式和方程散开,有着某种固定的联系和规律,像机器主程序中的代码一样准确精细。但当他遇见沈黎,遇见这个年仅七岁、长大想要扫大街的孩子,他却忽然发现,很多问题,他是找不到答案的。陆行州从学校做完备份出来,时间已过六点。提前离开的沈黎还没有走远。他背着大大的书包,跟另一个小姑娘走在路边夕阳的林荫里。那姑娘是他们班上一个智商有些问题的残疾儿童。陆行州听林又夕提起过她,他说她叫李小茗,养父母是一对年过五十的清洁工人,家中有些清贫。李小茗年纪比沈黎大两岁,个头却稍矮,走路脚有些跛,被沈黎护在公路靠里的一侧,脸上泛着少女天真的笑意。沈黎还是和平时一样,双手拉着书包的带子,装模作样地感叹:“你真好,得了六十分,我这次都只有五十九分。”李小茗停下来,踮脚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神情严肃,说话却有些磕磕巴巴,“那当然、了,我、是要做、做开洒水车、的人呐。”沈黎没有回答,哼哼两声,转眼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陆行州将车停在路边,眼神随着两个孩子脚下的余光往远处走去。车里放着他听了多年的歌,歌词嚼烂了,有些吞进肚子里,有些被落在路上,随着车轱辘一转,哗啦啦碎了一地。李文瀚这人年轻时是个文青,小时候喜好装老成,等年纪大了些又开始怀念青春。几个月前陆萌怀上孩子,他看着照片里模糊不清的轮廓,哭得像个娘们,半夜三更,写下了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他说——儿子,好好长大别害怕,这世上没有人永远年少,可永远有人在年少。那么多笨拙的纯情迎面扑来,春风十里,最像此刻臭不要脸的你。陆行州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年少的自己。他对于数字的记忆力惊人,可对于感情却总显得木讷。三十二岁的男人,没有亲情的牵绊,没有爱情的惦记,偶尔会想起的只有少年时期自己在母亲老家枣村过年时的些许光景。那时北方各地飘着漫天的大雪。只有枣村意外地放了晴,大家伙儿穿着轻薄的棉袄,不知冬日寒苦,有钱的兜里揣着砖头似的大哥大,脸上扬着农民企业家憨厚的笑脸。大人带着孩子走街串户,手上提着几斤白酒,里头一半儿是酒精,一半儿是冰水,喝下去有如炸、药,浓烈得像每家每户窗台上散不去的热气。那是陆行州唯一一次离开城市和母亲、和姥姥一起过年。那是一九九五年温暖的冬天,也是他最后一次和她们过年。太阳很快就落了山,城市霓虹灯起。陆行州靠在驾驶座上,看着沈黎和李小茗走上二三五公车的模样,从陆萌和李文瀚那里吃完饭回到家,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陆行州现在住的房子不大,在青大的家属区。